“……”
郑和忽然觉得，皇上虽然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的，但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陛下……难道不应该捉拿？”
朱棣转过头，倒背双手，抬头望着天上的满月道：
“其实朕见到化名天尊的朱允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宫中出了灾祸，赵王还把他请到宫中驱邪避灾。”
“他当着赵王的面，说起了在北直隶和山东灭蝗之事，当初听来荒唐，如今想想，恐怕应该是真的。”
“更不用说，后来在磁州，天降飞星之时，有人用一座可大可小的山形法器，救了朕和满朝文武一名，无疑也是他做的。”
“从南海，到漠北，收服交趾，大败蒙古，其中的每件事，都能在背后看到他的影子。”
“若不是朕十分肯定那日在北地见到的就是他，恐怕难以相信这些事情居然都是他做的。”
听着皇上轻轻讲起两人多年后的重逢，以及朱允炆无意间显露的超绝“仙法”，郑和仿佛在听一部情节曲折的神异传说。
冷不防，朱棣忽然问了一句：
“郑和，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吗？”
郑和一愣，随即低声道：
“虽然陛下如今稍有懈怠，但仍不失为一位明君。”
朱棣笑笑，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朕身边的人，自然这么说。”
“若你是那民间的百姓，天尊教的教徒，而且知道了朱允炆为大明做的这些事后，会不会觉得，他其实比朕更加忧国忧民？”
“也更适合当这天下之主？”
郑和沉默不语，凭良心讲，他确实觉得如果朱棣所言为真，那朱允炆确实为大明修修补补做了许多事。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哪怕他有仙法在身，但毕竟建文江山已经改朝换代，如今大明天子只有一位，您又何必妄自菲薄？”
朱棣转过身，定定看了郑和一会，随即脸上泛起笑容：
“不错，朕没看错你。”
“你说得对，朕已经是天下之主，又岂能轻易将江山拱手送人？”
皇帝眼中带着一抹满意的神情，然而他的微笑看在郑和眼里，却引得他心里暗暗发寒。
很明显，虽然皇上嘴里没有说怪罪的话，但刚才的问题就是一个考验。
如果郑和表露出一丝犹豫，或是对建文的认同，或许郑和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三宝太监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随即疑惑问道：
“陛下，既然已经明确了天尊便是建文，为何不派兵征讨？”
朱棣微微一叹：
“唉，他仙法在身，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有那么容易捉得住？”
“那也可以先抓他的党羽，不可能所有人都会仙法吧？”
朱棣仍是摇头：
“还是那句话，朕为何要急着捉他？”
“如今朕为大明天子，天下臣服，四海归心。”
“岭南也好，漠北也罢，以前的交趾，如今的扶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朱允炆虽然东缝西补，但最后获益的，不还是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