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心猛地一沉。
服徭役,尤其是这种战事相关的徭役,几乎都是九死一生。
去了基本就是当炮灰,就算侥幸活下来,也是脱层皮,永无翻身之日。
苏墨急忙问:
“何时出发?”
“秋后就走,等粮食差不多收完了就走,大概是九月十月了。”
赵保田道:
“我这次来,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早做准备。”
“该安顿的安顿一下,干粮、衣裳啥的都得提前备好。”
一旁的魏灵儿闻言顿时急了,脱口而出:
“赵叔,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我相公他是读书人,怎能去服那苦役?”
赵保田苦笑一声:
“办法?有倒是有,就一条路,考上举人!”
他看向苏墨,叹了口气:
“墨哥儿,你是咱村唯一的秀才,学问肯定是有的。”
“但举人,唉,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个县几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还是现实点,想想怎么熬过这徭役要紧。”
“家里这几个媳妇也得提前安顿好,别到时候火急火燎,啥也没弄成。”
赵保田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不认为苏墨能考上举人。
送走唉声叹气的赵保田,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魏灵儿、柳玉茹、柳玉姝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宋巧巧也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苏墨沉默片刻,沉声道:
“赵叔说得对,眼下只有一条路,考上举人。”
他目光扫过四女:
“八月乡试,九月徭役。”
“只要我在八月能考上举人,这徭役自然就落不到我头上。”
魏灵儿却是皱紧了眉头:
“可是相公,这乡试三年一次,一场秋闱下来,一省也才不过出一百余个举人,万一要是有个差错……”
苏墨明白魏灵儿的意思,也清楚乡试的难度。
要想成为举人,就必须要在乡试中考到前一百名。
这个难度就相当于自己前世考个省级前一百。
所以要比考名校还要难许多。
苏墨皱了皱眉,随即斩钉截铁道:
“眼下为了你们,这举人,我苏墨考定了。”
“明日起,我便去县学一趟,打听一下今年秋闱的具体章程,也寻些最新的时文集子来看。”
四女看着苏墨坚定的神色,瞬间就找到了主心骨。
魏灵儿率先道:
“相公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柳玉姝重重点点头。
“相公肯定能中举。”
柳玉茹没说话,只是走到苏墨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宋巧巧也小声道:
“相……相公一定行。”
但紧接着,苏墨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赶山虽说能补贴家用,但是来钱太慢,而且自己备考秋闱,接下来也没有太多时间赶山。
思索再三,苏墨还是决定明日拿一幅字画去县城卖卖。
想到这里,苏墨凝神静气。
打算直接临摹一幅吴道子的画拿。
苏墨选定的,是吴道子的名画,《地狱变相图》。
传说中,这幅画传神到可以令屠沽渔罟之辈改行向善的地步。
这虽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足见这画画的逼真。
而选择这幅画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地狱变相图》,极具视觉冲击,而且主题契合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且这内容也是独一无二。
凭借着【墨宝临摹】积累下的功夫,以及对吴道子画技神髓的领悟,苏墨缓缓落下第一笔。
这一画,前前后后就将近用了两个时辰。
画中,恶鬼狰狞,狱卒凶悍,刀山火海,油锅冰窟……
种种酷刑惨烈骇人,却又带着一种磅礴震撼的感染力。
当苏墨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魏灵儿怔怔地看着那幅画,已经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