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背后是天外血魔还是什么鬼东西撑腰。
这些苟延残喘的老怪物,既然选择像老鼠一样蛰伏在人间阴影里,就足以说明它们骨子里对人族存着忌惮,不敢明目张胆。
否则,何必如此藏头露尾,鬼祟行事?
然则魔潮再起,天地异变。
这些深埋地下的古老邪秽,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它们栖身的那些污秽异域,怕是快要再次与这方天地交汇碰撞了。
“妖邪、寒煞、血魔……还能更乱些么?真真是群魔乱舞,鬼魅横行之世!”林昭心底掠过一丝冰冷。
这些妖物一个比一个凶戾嗜血,若无修真者出手镇压,单凭朝廷那些酒囊饭袋,孱弱凡人拿什么自保?
他料想修真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门巨擘绝不会坐视不理。
修士也需要凡俗根基补充新血,源源不绝,岂会真个眼睁睁看着苍生尽灭?
眼下按兵不动,不过是时机未到,或是在衡量得失罢了。
“救世济民?非我分内之事。”林昭收敛心神,将那一丝无谓的忧思掐灭。
自身尚且如履薄冰,何谈救世?
然此后的每个月圆之时,城中必有数起“掏心案”发生,阴云笼罩。
“噬心魔”的恐怖流言甚嚣尘上,人心惶惶。
连他从北地带来的、忠厚老实的老铁匠,竟也惨遭毒手,胸腔被掏空,只余下一具冰凉干瘪的皮囊。
“欺人太甚!”林昭一掌拍在案几上,坚木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求自身安稳,奈何这妖物竟如此猖狂,踩到他头上来了!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胸中凝聚。
他决意暗中出手,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如此放肆!
翻阅衙门堆积如山的卷宗,线索渐渐清晰:妖物专挑深沉夜色作案,目标多是青壮流浪汉或独行游侠,至今未伤及老弱妇孺——是挑软的捏,还是别有所图?
林昭依循《精怪图志》中的模糊记载,花重金雇佣了几名精于侦查、嗅觉敏锐的江湖老手,暗中撒网查探。
血魔虽能幻化人形,终究非人,必有破绽:面色惨白如尸,不见丝毫血色;眼窝深陷,萦绕着驱之不散的黑气;尤其嗜好在月圆之夜出没。
据说此夜阴力最盛,能感应冥冥中那所谓的“血河老祖”降下的一丝污秽神力。
“好!便借这月圆之夜,钓你上钩!”林昭指尖捻过一枚冰冷的铁蒺藜,眼中寒光如刀。
是夜,乌云厚重,如墨汁浸透的棉絮,遮蔽天穹。
清冷的月辉挣扎着时隐时现,给大地蒙上一层诡异莫测的光纱。
林昭一身玄黑劲装,融入夜色,双剑负于背后,冰冷坚硬;狰狞的罗刹面具覆面,只余一双深邃幽冷的眸子。
他悄无声息滑出府邸,如鬼魅般融入长街的阴影。
坊市寂寥,唯有远处更鼓沉闷的回响。
他催动缩骨秘术,身形仿佛消失不见,同时全力运转“六感灵觉”,周遭数丈内蚊蝇振翅之声都清晰可闻,却未察觉到半分妖异。
脚尖在青石上无声一点,身形已如夜枭般拔地而起,无声无息落在城隍庙高耸的飞檐之上。
居高临下,俯瞰全城。
月华如霜,冰冷地洒遍鳞次栉比的屋脊和纵横交错的街巷,静谧之下,杀机暗伏。
“妖孽,还不现形?”林昭心中低喝,目光如鹰隼般扫视。
暗巷深处,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踉跄而行,口中嘟囔着胡话,浑然不知危机已近。
不远处,酒馆幽暗的角落阴影里,一个身段窈窕动人的女子缓缓抬起头。
轻薄面纱半遮容颜,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眉眼流转间,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妖异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