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
林昭眉头一挑，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剑柄——这铁匠铺前任主人的名字，他租铺子时听李越提过一嘴，却没料到对方竟是把这烂摊子甩给了自己。
“难怪租金便宜得反常，原来是早知道这黑石巷不太平。”林昭心里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铺外浑浊的街道。
兰庭圣城外城本就是块藏污纳垢的地儿，帮派比路边的野狗还多，瓦剌府衙的皂隶大多是些刚入锻体境的货色，遇上硬茬子连屁都不敢放，哪有心思管这些破事？
说穿了，官府就是故意纵容！
外城的贫民占了兰庭城大半人口，让他们天天忙着跟帮派斗、跟饿肚子斗，被那些“暗八门”里的“葛门”打手欺负得抬不起头，才能乖乖当顺民。
中城的士绅、内城的勋贵们坐在高台上看戏，掌控着瓦剌的武备和财权，日子才能过得安稳——这道理，林昭在镇北城时就看得透透的。
他从铺子里出来时，刚转过街角就撞见两伙人拿着砍刀互砍，地上淌的血把青石板都染红了；
还有个穿破衣的小贩被几个混混围着抢东西，连喊救命的胆子都没有。
没成想自己刚租下铺子，麻烦就主动找上门了，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某是这铺子的新租户，要收常例找前主人张老汉去，某的租金早就交清了。”林昭抱着胳膊，语气平淡，刻意把瓦剌语说得生涩些，装出一副外地人的模样。
这些天他跟着李越学了些瓦剌官话，应付这种场面刚好够用。
“外乡客？”刀疤汉子嗤笑一声，脚狠狠踹在铺门的木柱上，震得木屑簌簌往下掉。
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跟着起哄，手里的木棍在掌心敲得“啪啪”响。“外城天天来这么多外乡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管你是租户还是主人！这黑石巷的地面，是我黑虎堂的地盘！在这儿开门做生意，就得给老子交常例！”刀疤汉摸着腰间那柄弯刀，眼神凶得像饿狼，“识相的赶紧把钱拿出来，不然别怪老子动手！”
那几个喽啰立马围了上来，一个个歪眉斜眼的，身上连点气血波动都没有——连锻体境都没摸进门，纯属一群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地痞。
林昭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无聊：杀这种废物不仅赚不到什么，还得沾一身麻烦，实在划不来。
可这里是瓦剌，大白天的街上还有行人路过，要是暴露了实力，引来那些勋贵的眼线就麻烦了。
林昭瞥了眼左右，街坊邻居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窗缝里全是偷看的眼睛，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十枚铜币递过去。
“啪！”
刀疤汉抬手就把铜币拍飞，铜钱砸在墙上弹回来，滚到林昭脚边，沾了层黑泥。“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铜币也敢拿出来？”他唾沫星子横飞，指着林昭的鼻子骂，“别以为你长得高就了不起！我家堂主‘黑虎阎罗’可是正儿八经的巅峰武师！”
“上回有个不长眼的武师敢拒常例，被堂主单手捏碎了手腕，直接撕成了两半！肠子淌了一地，你想跟他一个下场？”刀疤汉越说越得意，胸脯挺得老高，仿佛“黑虎阎罗”的名头能吓住所有人，“现在知道规矩了吧？”
林昭心里的火气压了压——巅峰武师？
确实有点实力，但还没到让他怕的地步。
他脸上没露半点情绪，依旧笑着问：“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敢问一月常例要多少银币？”他觉得十枚铜币已经不少了，这铺子一个月租金也才一枚银币，这帮孙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看你是新人，老子不跟你计较，一月一枚银币，保你铺子太平。”刀疤汉伸出一根手指，语气嚣张得不行。
林昭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这是他剩下的盘缠里为数不多的银币，递了过去，又弯腰把地上的铜币一个个捡起来。
刀疤汉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原本还想动手教训林昭，见对方这么识相，也就懒得费劲儿了。
“算你识相！”刀疤汉把银币揣进怀里，冲身后的喽啰喊，“弟兄们，走！”又转头对着街坊邻居的门窗吼，“都看什么看？赶紧去干活！下月谁交不出常例，堂主的‘虎爪’可不会留情！”
窗缝里的眼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条黑石巷的人都知道“黑虎阎罗”的凶名，那家伙练的硬功已经到了巅峰，手爪能轻易撕开精铁，前阵子有个敌对帮派的武师找上门，直接被他活活撕了，尸体扔在巷口臭了三天——谁也不敢惹这尊煞神。
林昭看着刀疤汉一群人走远，眼神冷了下来。
他找了个僻静的破院子，把身上的长衫换成粗布短打，悄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一家挂着“青玉酒馆”招牌的破铺子前。
铺子门帘上沾着油污，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十几个汉子拿着刀在喝酒，刀柄上还挂着暗红的血痂——这就是黑虎堂的据点。
记下位置后，林昭转身回了铁匠铺，拿起铁锤继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