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辽阔壮观,夜幕之下,宛若一条沉睡的巨龙,安详威严。
文武百官虽然随圣驾一起来到了这里,却不能住在山庄宫墙之内。因为那里是皇帝、后妃及核心皇族成员的专属领地。
他们大多住在山庄之内,宫墙之外,根据身份等级,由内向外扩散。
丞相裴天明与天下兵马大元帅池言澈乃勋贵重臣,为了方便皇上随时召见,商议机密要务,故住在紧邻皇上理政的一座独立殿宇之中。
殿宇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不仅拥有独立的小院,还有配有专门的仆役和厨房,可谓是相当奢华了。
毕竟,其他的官员住的都是联排房屋,一人或几人一间。更有甚者,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行营之中。
池言澈所居住的殿宇名为听俪轩。此轩位于核心湖区,亭台水榭,假山怪石,流水潺潺,环境优雅。
池言澈一身疲惫,一进入正堂,便是神色微愣。
只见,奢华的正堂之中,橙色的烛火随风摇曳,一副精美的画轴挂于正中。
此画便是三年前,池言澈送于谢采薇的《锦鲤戏水图》。
“为什么这幅画会在这里?”池言澈警觉地看向了云筝。
云筝连忙跪地:“启禀主子,有下人来报,说宋副将来过一趟。”
“宋行之?”池言澈道:“把他给本帅叫来。”
“是,主子。”云筝得令退下。
很快,宋行之便匆匆而来,作揖行礼:“参见大将军。敢问大将军深夜唤末将前来所为何——”
然,他的话音未落,便见池言澈坐于上首,眸光清冷,将一副画轴扔到了宋行之的脚边,冷冷道:“宋行之,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本帅的住所私挂东西?还有,你怎么会有这幅画?”
“大将军息怒。”宋行之曾是池言澈的贴身侍卫,对这位主子有着本能的惧意,连忙伸手捡起了画轴,恭敬道:“启禀大将军,此画是公主殿下给末将的。
今日,公主殿下见您匆匆下了她的马车去迎接裴小姐,甚是伤心,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您,便拜托了末将,将此画挂于您的正堂之中,想要唤醒您与她之间的美好回忆,从而希望您能回心转意。
末将见她可怜,便——”
“见她可怜,便照做了?”池言澈的眼睛一眯,满是怒火与威严:“宋行之,你是忘了自己的来时路吗?若没有本帅,你一个庶子,哪来今日?
既然你如此喜欢给人做媒,那这神武副将一职,你干脆就不要干了,去民间做个媒人吧!
本帅的感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他猛地一拍桌子。
“求主子恕罪!”宋行之的膝盖一歪,慌忙跪下,甚至吓得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神武军的副将,再度把自己当成了池言澈的贴身护卫,磕头道:“主……主子息怒。
属下只是觉得,您与公主殿下相处了整整四年。这四年来,你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若是因为一个裴小姐而分开,实在可惜。”
“有何可惜?”池言澈冷哼一声,绝情道:“明明是她一步步地将本帅推远的。”
“公主殿下爱您如命,肯定不会那么做的。”宋行之急切道:“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公主可能有难言之隐,不得已才……”
“她尚未及笄便被圣上册封成了固伦公主,众星捧月,有何难言之隐?谁敢难为她?”池言澈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心里却是升起了一抹期待。
敏感的宋行之注意到池言澈的神情变化,嘴角勾起了一抹细不可查的笑意。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只要印证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