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摞红彤彤的纸币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刺得她眼睛发亮。
两百五十块……搁过去,全家一年都未必见过这么多钱。
李寻伸手接过钱,捏了捏,没啥手感,不像后世银行刚取出来的那样硬挺整齐,便随手递给秀秀。
“喏,以后咱家的钱归你管了。要是哪天我和小敏饿肚子,那就是你失职。”
“呸!”秀秀抬眼瞪他,脸上却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但她还是把钱紧紧攥进了手里。
那重量沉得很,不只是钱,还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姐,”小妮子凑过去撒娇,“今天挣了这么大一笔,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加个菜呗!”
“庆祝个头!”秀秀转头就给了她一记脑瓜崩。
“家里囤的肉都堆成山了,你还想咋地?”
“哼,抠门!有了姐夫就把妹妹扔脑后去了!”
“你给我站住!”秀秀抄起扫炕的小笤帚就要追。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姐妹俩满屋子乱窜。
李寻靠门框站着,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往上扬。
这才像个家该有的样子。
其实他原本打算今晚别下雪的话,明早摸黑进山,搞几只沙半鸡或者飞龙换换口味。天天吃熊肉野猪,胃都要反酸水了。
可既然老叔说了要去公社,那这事就不能拖。正好趁机把给两个女人扯棉衣的布和棉花一并带回来。
……
第二天一早。
李寻刚漱完口,外头就响起熟悉的大嗓门:
“大侄子!醒了吗?”
他扒窗一看,果然是自家老叔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村西的老余,一辆牛车静静停在雪地里。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叔您先进来歇会儿!”李寻应声。
“不了,赶时间!”李学武摆摆手,“你快点出来,对了,记得把枪背上。”
“要不要带条狗?”李寻问。
这天寒地冻的,饿疯了的野兽保不准会靠近村子找食。来回六个小时山路,带上家伙才保险。
“行啊,你家花花就行。”
不多时,他揣着秀秀烙的饼,牵着花花跨出院门。
踏上牛车前,忍不住问:“叔,这么冷的天,去公社到底图个啥?”
李学武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还不是又分了三个知青下来……唉,烦都烦死了。”
“啥?”李寻眉头一挑。
“又来新人了?咱们大队现在知青都快二十号人了,地不够分,粮不够吃,再塞人不是添乱吗?”
他清楚得很,这几年全国下乡的知青上千万人,不少都是城里娇生惯养的主儿,干不了活还爱闹矛盾。村民本来就够苦,还要匀口粮给他们,早就怨声载道。
再来几个刺头,村里怕是要炸锅。
李学武揉着太阳穴,满脸愁容:“问题就出在……你媳妇和小姨子落户的事儿被上面知道了。他们觉得咱们大队条件不错,硬是塞了三个过来,怎么推都不行。”
李寻一听,顿时明白了。
感情这事儿还牵连上了自家婆娘和小姨子。
“可就算要安排,送俩也就罢了,凭啥多塞一个?”
“这一批知青太多,别的大队一个个推得比谁都快,没人接盘。”老余在旁边搭腔,“最后只好摊到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