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红袖进行了一次豪赌。
赌赢了,她的计划便可顺利地进行下去。
但若是输了,她可能随时命丧黄泉。
细细想来,上辈子的她也是一个赌徒。大约是赢得次数太多了,好运气消耗完了,所以命运让她栽了一个大跟头。
又是一个难眠夜,墨红袖静静地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却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雪夜。白雪像是被人拿簸箕搓起从天上倾倒下来一样,迅速将她掩埋。她清晰地感受到体内血液像湖水一样渐渐被冰冻起来,她好像和那座雪坟融为了一体……
墨红袖猛地睁眼,脖子以下的身体都是麻痹的。缓了片刻,她轻若无声地从床上坐起来,披上氅衣打开了房门。
转身将房门重新关上,右侧一声轻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何时回来的?”她惊讶地看向在窗户和门帘中间贴墙站立的少年,银鹤覆面,仅穿一件白色螺纹缎窄袖圆领长袍,踩黑色鹿皮长靴,站在那里几乎要顶到屋檐。
天还未亮,他岂不是连夜赶回来的?
墨红袖转头,朦胧的晨雾中,大门栓的紧紧的,也没在院中见到马儿的影子。
“刚到家。”白鹤知她在瞧什么,解释道,“马在外面,我翻墙进来的。”
看见他眼神中的羞赧,墨红袖却“噗嗤”笑出声来:“你回家为何要翻墙进来?进来了也不回屋,还在外面站着,枉费舅舅特意给你留了门,真是呆子。”
她身披红衣,一头青丝压着氅衣的毛领柔顺地垂在身体一侧,笑起来时唇上像涂了胭脂。背对着朦胧的晨雾站着,让白鹤想起路上曾见过的一片煞是好看的红梅林。
他该摘一枝梅花带回来的。
“你交给我的事都办好了。”少年隐在面具下的脸渐渐升温,遂歇了摘你想要在江州十八县每一个县都办理一份户籍,他暂时先开出了两份,剩下的会陆续办好遣人送来。”
他摘下背上背着的青布小包,从中将两份户籍文书拿给墨红袖。
墨红袖当即展开来看,一份是楚南县的,一份是州府的,一个姓白,一个姓柳,都是单独立的女户。
“这份出的真及时。”她看着楚南县的那份道,“有了它,我就能带着玉姐姐去楚南县选取合适的地址建酒坊了。”
她看完之后将文书收进包袱,推着白鹤转身。
“做什么?”他一头雾水,身子却听话地转了过去,然后扭头问道。
“快进屋去补个觉,吃过早饭随我一起去县里,搬两箱银子回来。”
……
“三婆婆,姑姑!”
马车距离白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墨红袖便听见白小路的哭声。
“怎么了?”她打开车门,却见白小路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一边哭一边喊地跑进了白家。
白鹤将马车勒停在门口,正好碰见柳春荣和白雪云满脸焦急地跑出来。
“外祖母,娘,出什么事了?”
一见墨红袖,两大一小三个人都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红袖姐姐,有人把红玉和红豆抢走了!”
墨红袖当即上前扶住白小路的肩膀:“你先别哭,慢慢说。你们去了哪里,什么人把她们抢走的?有没有看见往哪里去了?”
“我们在树林里比赛爬树,忽然过来两个不认识的人抱住红玉和红豆,把她们放到马背上就跑了。”白小路表达还算清晰,指向东方道,“他们一个高一个矮,骑着马往那里跑了!”
“是往山里去了还是沿着路往南去了?”
“不知道,我没看见。”白小路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墨红袖再次跟他确认道:“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白小路坚定地点头。
“男人还是女人?高的有多高,矮的有多矮?”
……
“外祖母,娘,你们立刻喊上临近的几家人沿着山路上山。白鹤,你骑马往南追,问问沿路的人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我去找村正舅舅帮忙。小路你给小鹤哥哥带路。”从白小路口中问出大致的信息之后,墨红袖安排道。
于是一行人分头行动,整个白家村的村民很快被惊动而后奔忙起来。
白鹤带着白小路一路向南,在白家村南二十几里的一个村子终于问到红玉红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