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床发出细微的呻吟。
狭的宿舍里弥漫着汗味、霉味和此起彼伏的沉重鼾声和梦呓。
微弱的月光从高处狭窄的气窗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格子。
他的视线习惯性地扫向房间另一侧靠近门口的下铺。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身影蜷缩着。
唐舟将自己那条同样破旧被子轻轻掀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他没有犹豫，心地将自己的被子覆盖在了张起灵身上，把他整个人连同原本的毯子一起裹得更严实了些。
做完这一切，无声地走向宿舍那扇破旧的木门。
然而这破门年久失修，在他心翼翼拉开一条缝隙时，依旧不可避免地发出了
“吱呀——”
一声在寂静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的摩擦声。
“007！”
唐舟汗毛都立起来了
【放心，没人醒。】
他彻底放心了。
就在那声“吱呀”下的瞬间，宿舍内，靠近门口的下铺。
那团被唐舟额外加盖了厚被子的隆起中，一双眼睛倏然睁开。
张起灵躺在那里，注视着唐舟身影消失的那扇门缝。
*
冰冷的夜风，裹着铁锈和血腥味。
唐舟的身影，每一步下，无声无息，像掠过地面的幽灵。
他握着手中的唐刀
【目标确认。生命体征稳定，深度睡眠。】
【‘夜行’辅助启动，倒计时：30秒。】
足够了。
唐舟的目光，锁死那扇虚掩的营房木门。
身影模糊起来
……
噗！
刀尖没入颈侧，封死喉管。
床上的教官，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只发出半声被血堵死的“嗬…”，便彻底瘫软下去。
猩红的血，顺着刀刃蜿蜒滴。
人手腕一抖，抽刀
血珠飞溅。
……
【致命刀伤已改成窒息死亡】007收好尾，开口问：
【你还好吗？】
它清晰地“回忆”起不久前，宿主第一次见到阿炳那具惨白扭曲的尸体时，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那是来自和平灵魂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007提出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案，【我可以立刻抹除你刚才击杀过程的详细记忆残留，这样，不会再有生理不适，也不会有后续的心理负担和自责。】
唐舟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他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剧烈的生理性恐惧压了下去。
“不用。”唐舟的声音很低，再次甩了甩刀。
“不需要。”
【……为什么？】007不解。明明可以避免痛苦。
“因为……杀的是这种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