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下,
苏惟瑾的目光在“礼”与“权”二字之间逡巡,
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发出极有规律的轻微嗒嗒声,
如同他超频大脑中精密运转的齿轮。
直接效仿王莽早年那种兢兢业业、
广结善缘、狂刷名望的路子?
超频大脑瞬间反馈出一连串的风险评估报告:
此路在嘉靖朝,尤其是眼下“大礼议”这个政治漩涡中心,已然不通!
今上非比寻常幼主,
其聪慧敏感、猜忌多疑,
在超频大脑存储的史书评价中堪称顶级。
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寒门状元,
若在此时过于热衷名声,四处结交,
表现得太“完美”,太“得人心”,
落在那个一心要强化君权、
警惕任何潜在威胁的年轻皇帝眼中,
意味着什么?
——邀买人心,其心可诛!
只怕声望未积,猜忌先至,
灭顶之灾转眼即来。
王莽成功的土壤是主弱臣疑,
而眼下是主强臣渐悚,
时代背景截然不同。
硬闯清流路线,
公开为杨廷和一派摇旗呐喊,
搏个“直言敢谏”的美名?
更是自寻死路。
超频大脑冰冷地调出左顺门事件的结局:
血迹斑斑的午门广场,
十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上百位官员的前程断送……
皇帝在这件事上的意志之坚决、
手段之酷烈,毋庸置疑。
螳臂当车,徒为齑粉。
那么,彻底投向张璁、桂萼等议礼新贵,
做他们的急先锋马前卒?
超频大脑再次否决。
此辈虽能一时得宠,
但名声在传统士林中已臭,
手段激进,树敌太多。
完全绑定他们,
短期内或可飞黄腾达,
长远看,却如同踏上一条险窄的独木桥,
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失足或皇帝转向,
便是万劫不复。
这不符合超频大脑计算出的“风险收益最优解”。
“看来,唯有‘借势’二字。”
苏惟瑾喃喃自语,眼中光芒渐锐。
借谁的势?
当然是借这紫禁城最高处、
那一位年轻帝王的势!
皇帝想干什么?
——打击杨廷和留下的旧臣势力,
彻底赢得“大礼议”的胜利,
树立绝对权威。
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在此过程中,安全地展现价值,
捞取政治资本。
最佳策略,便是将这两个目标巧妙地重合起来:
打击皇帝想打击的人,
但要用一种更能彰显自身价值、
且不至于彻底得罪清流的方式。
不是像张璁那般赤膊上阵、
狂喷唾沫星子,
而是要做一把…嗯,
精准、锋利、且握在皇帝手中的…手术刀?
不,手术刀仍太直接。
最好是一剂看似温和、实则致命的…药引?
或者一套合乎经典、
却导向皇帝所需结论的…精妙理论推导?
超频大脑飞速运转,
无数经义典籍、历史案例、
尤其是关于“礼”的论述被调动、拆解、重组。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