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直到十四岁之前,基本上和假小子无甚区别。
待在书院这两年多以来,多了好些朋友,沈昔不常来书院后,温禾代替了大哥哥的位置,待他们很关照。
就连鄷彻那般不可一世的性子,也和温禾关系颇为亲近。
可见此人性情有多好。
高枝新一年的改变,还是温禾先看出来的。
都是少年人,书院常服半年或是三月就要改一次,大家都长得太快了。
书院中唯二的姑娘,鄷荣都蹿了个子,翻了个念头,高枝得半抬起头看着她。
“小心肝儿,你说说你,横着也不长,竖着也不长。”
鄷荣摸了摸自己脸上越发鼓的软肉,“难道你娘送的菜,都长到我身上了?”
高枝也觉得自己没长个子,尤其是每日去学堂内,和鄷彻一起站起来的时候。
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脑袋。
她记得从前只有大半个脑袋的!
人人都在长个子,怎么偏偏她不长?
“不过你也别着急。”
鄷荣摸了摸人的脑袋,“有些姑娘来了癸水后,就是长得慢或者不长了。”
听到不长了这三个字的时候,高枝只觉天都要塌了。
她站鄷彻跟前萝卜丁似的,怎么能不长?
日后岂非要被笑死去。
于是高枝除了每日在院子里练剑,还让母亲增多了炖牛骨汤的次数,吃完后,夜里还会拉着鄷舟和鄷荣他们踢蹴鞠。
最后一个法子是鄷荣在书上看的偏方。
不知有没有效果,但高枝总觉得夜里睡得好些了。
她只得每日都坚持。
整个学堂都知道了她的心思。
有些学子路过后,还会指着她笑话。
鄷彻从来不会,可尽管他不会,每次他路过操练场上,她都要分心放慢了动作。
“你们看高枝。”
朱文和一群学子坐在操练场上,瞧着几人踢蹴鞠。
“装男人也装不像,在我们之中矮得跟什么似的。”
“你似乎也只比她高两指。”
温禾与鄷彻用过饭,到操练场坐下。
夜里无课,学子们都爱来此地透透气。
偏偏说这话的是温家子,世家里说得上话的人。
朱文只得冷哼了声,视线落在他一旁的鄷彻身上。
鄷彻沉默少言,朱文好几次想要和人结交,都不得对方回应。
就算是姓鄷又如何,皇位还不是他姑父坐着。
且不论京城中偶有传言,说鄷彻是奸生子。
这样一想,朱文优越感更盛,注意到对方视线落在高枝身上,似笑非笑。
“先前听闻小王爷和高家来往多,还有传言说,高枝是你小未婚妻呢。”
鄷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置若罔闻。
周遭学子见朱文受冷落,不禁发笑。
朱文面上无光,扬起下巴,“看来这传闻是假的,也是,高枝这男人婆,小王爷怎么看得上她。”
目视前方的少年忽而转过来。
那道漆黑瞳仁内投射出的目光冷冽又直白,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朱文被这目光激怒,“难道小王爷还真喜欢高枝?”
“和你有关?”
鄷彻扯动嘴角,继而转回头,似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啊……”
朱文目光似有若无落在高枝踢蹴鞠时,跟随起伏的胸脯,“还是有些不像男人的地方。”
这神色被温禾发觉,手里的书本跟着砸到人头顶。
朱文怒道:“你做什么?温家了不起?”
“嗯。”
温禾起身,“比朱家了不起。”
朱文喝:“我姑母可是皇后,宫里可没有一个姓温的。”
温禾人如其名,惯来是温和的,鲜少冷着脸时,也让人觉得不好接近,“龙椅上坐着的人姓鄷,不姓朱。”
朱文咬牙切齿,眼睁睁瞧着温禾走到操练场上,将高枝和鄷荣几个人叫停。
“夜里风大,温家送来了些补汤,一起去尝尝吧。”
温禾将鄷彻也喊上。
高枝巴不得多吃些长个子,沐浴后就拉着鄷荣一起过去。
都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吃得比一个多,尤其是鄷舟,将一锅补汤都喝干净了。
鄷荣嫌弃道:“你别流鼻血了。”
“谁让小枝老是拉着我踢蹴鞠嘛,多耗费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