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女殿下!”
“王女殿下来了!”
“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王女真的在我们的身后!”
人潮喧闹涌动,齐刷刷地让开了一条道。
道路的开端,是金穗街1號,康斯顿伯爵府的大门。
道路的终点,是一名身著红裙容貌绝美的金髮少女。她的两侧佇立著两名银鎧骑士,一位络腮鬍子神色冷冽,一位棕发飘扬英姿颯爽,正是罗兰和卡塔丽娜。
克琳希德看著四周欢呼雀跃的人们,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已经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放眼望去,每一张脸上都占有灰尘,每一个人都面黄肌瘦衣衫襤褸。
可这些人的脸上却没有了麻木。
他们兴奋地涨红著脸,呼喊著她的名字,发自內心地相信她会给他们带去美好的未来。
克琳希德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回忆起了几天前,风桃村那个午后,
她捧著一杯红茶,旁边,黑髮的男人端著咖啡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著不远处玩耍打闹的孩子们。
“希望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克琳希德杯中的红茶已经凉了,却依旧散发著沁人的香味。
“殿下。”
“嗯”
齐格飞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道:
“殿下,殿下,殿下。
能在名字后加上这样一个后缀的人,在这片大陆上总共能有多少
克琳希德,你生在这个世界的金字塔顶端,
你向下看去,看到的只会是王公大臣,主教神官,他们是金字塔的第二层。
可金字塔到底有多少层它的底层在哪身处顶端的你是看不到的。
你是摩恩的公主,教会的圣女,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对你来说是理所当然,
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培养自己的爱好,品茶、绘画、舞蹈或者厨艺。
周围的人將你团团保护在中心,把黑暗和污秽筛除在外,
因此,世界才会显得如此美好。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是魔族大军压境,也有勇者替你们清除,
生存对於你们来说是应该的,不,你们这应该叫生活。”
克琳希德沉默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茶香似乎也没那么好闻了。
相识的第一天起,少女就能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层隔阂,只针对自己的隔阂。
她本以为,这是对自己身份的尊敬。
可男人方才话语中並没有半点敬意。
隔阂並不来自於身份,而是更加內在更加本质的某个东西。
远处,法芙娜和小托娃坐在达伦的魔杖上,摇摇晃晃地升上天空。
齐格飞站起身朝著法芙娜挥手,示意保护好托娃。
而后他从旁边的火堆中提起一个烧的发黑的老旧铁壶,朝著桌上那只装点金边的华丽杯子缓缓倒入。
“但半年的逃亡殿下你应该也已经见识到了,
生存从来不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连活下去都已经拼尽全力。
他们每天要在地主的农田里忙碌十二、十四乃至十六个小时,可丰收之时他们能得到的匯报甚至没有千分之一。
殿下,您刚刚问我有没有这么简单
我的回答,是的!
给他们带去希望,生存的希望,
哪怕只是一丁点,也足以让他们前赴后继。”
热水填入,茶叶沉浮,香味四溢。
……
(这就是您所说的希望吗)
“圣女殿下,这……这到底是”
跟在三人后头,被无视的枢机主教安东尼终於忍不住发问了。
他今早就被迫陪著圣女又逛了一圈康斯顿城,从早上逛到现在,这最后一站便是探望生病的康斯顿伯爵。
然后,他就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人潮挥舞著武器围堵在这里。
虽然安东尼早就有预感会出事,可这他娘,也太大手笔了吧!
“我想应该是康斯顿伯治境有方,深受百姓爱戴,大家可能是听说伯爵大人生病了,所以一起上门探访,和我们一样。”
克琳希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学著从某个男人那里学来的腔调回答道。
老主教脸皮抽搐,额头青筋鼓突。
他当然听出克琳希德这是在阴阳怪气。倒不如说这位圣女大人自从住进教堂后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种调调。
可他能怎么办,这可是圣女!背后搞不好还有一位ss级的大佬撑腰。
別说阴阳怪气了,哪怕是直接打碎了他的牙齿,他也得往肚子里咽,咽完还得笑著说一句“圣女殿下好拳法!”
“殿下,您就別开玩笑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克琳希德回头瞥了老主教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康斯顿伯勾结奴隶商会贩卖人口,残害百姓,引起民怨。”
“可就算这样,这些平民也不能攻击贵族府邸啊,按摩恩……”
“按摩恩律法,拉哥伦康斯顿要判处死刑。”
克琳希德碧绿的瞳孔泛起了一抹金辉,可怕的神威透过眼睛压向安东尼。
老主教白须一颤,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端庄优雅,永远掛著温柔笑容的少女,是一位足以匹敌a级冒险者的神职者,不下於他这个枢机主教的神职者。
安东尼低下头不再言语,默默地跟隨著三人继续向前。
当他们走到伯爵府的大门前时,那扇高四米將人潮阻挡在外的大铁门向內缓缓打开。
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谁啊”
“里面的卫兵呢”
“他是广场上的那个黑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