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或三周之后,我将回到纽约。那时,我将把自己展示在众兄弟面前:如果他们喜欢我,我便晓得我们宽厚;倘若他们讨厌我,我便知道他们变了,乞丐从不固执己见,罪犯从不讲究条件。
这是我三个月以来写的第一封信。
向所有朋伴致一千个问候。上帝永远为你的兄弟保佑、护卫你。
纪伯伦
1923年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兄弟:
《筛》问世了,我向你表示祝贺,也祝贺自己。
毫无疑问,这部大作是源自神风的第一阵惠风,必将扫**我们文学森林中的枯枝败叶。我已从头到尾读过这本书的新旧文章,有一个事实是确定无疑的,我曾思考多次,并向你吐露过一次,那便是:你若不是诗人、作家,那你的批评艺术就不可能达到你现在这个水平,也便不易揭去遮罩着诗歌和诗人、写作和作家真情实况的幕幔。米沙,我要对你说,假如你没有用你的灵魂实践过诗歌创作,那么,你也就不可能阐明他人的诗歌创作实践。假若你没有在诗歌天堂里作长途旅行,那么,你也便不可能背弃那些只会在狭窄诗歌韵律中行走的人们。圣·比夫、罗斯金和沃勒特比特在他们评论别人的艺术作品前后都是艺术家,每个人都是运用自己实有的灵魂之光对他人的艺术作品进行评论,而不是用借来的鉴赏力来工作。灵魂之光是一切纯美与高尚的源泉。灵魂之光随着主人的意愿化为评论,评论随即化为纯美、高尚的艺术。如果没有那种灵魂之光,评论只能是令人厌恶的固执,缺乏积极肯定铿锵之声和干脆开篇谐音。
是的,米沙,你首先是一位思想家诗人。你在评论所表现出来的卓越才能,只是你的思想和诗情的一种外在现象。你不要提供“鸡蛋”那样的东西,我也不会接受那种东西,因为那种东西只能证明某种争辩才能,而不能证明纯粹真理。
我将在十天之后返回纽约,但期如愿。那时我们将长谈一番,为拉希德的诗集插图。我们将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将有许多美梦要做。
请告诉兄弟们,我很想念他们。上帝保佑你永做我们的好兄弟。
纪伯伦
1923年8月11日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兄弟:
上帝祝你早安。《筛》一书出版,我感到高兴。但是,不瞒你说,该书在今年的这个季节出版,并不使我过分欣悦,虽然我知道该书是特有的一种既不受季节的限制,也不受某一年代的制约……已经印行了,也便没有什么不便……
就校订《疯子》和《先行者》的译文,我与白什尔院长商磋多时,虽然我不太满意,但他的**和决心值得称赞。我们一起校订完之后,他对我说:“我将把这两部作品的译文呈交给努埃迈、奈西卜·阿里达,我要求他俩给予尖锐的批评。”我认为他这句话说得甚好。我知道,实际上他想从二位那里受益。
自打我离开纽约,我没做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只是写了点儿随笔,理了理旧的想法。米沙,看来在妹妹家的有条不紊的生活使我远离了创造和写作。奇怪的是,杂乱无章的生活却能更好地激发我的才情。
读过你和奈西卜的两首新诗,我兴高采烈。但是,我站在你俩面前,不免将感到害羞,因为我的箭囊里空空如也。但是,站在那里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拉希德仍停留在“拖延”状态。既然他仍在那里拖延着,我可就不晓得如何能够出版他的诗集了!
请向同仁、朋友们转达我的问候之意。请告诉他们,没有他们的生活,乃是支离破碎的生活。米沙,上帝为你祝福,让你永做我的好兄弟。
纪伯伦
1923年波士顿至纽约
亲爱的米沙兄:
问到我的病情,言语多么甜蜜!但愿我能坦率回答。我的病情是“日好日坏”。但是,十天以来,我总的感觉是我的情况比过去好。不瞒你说,我已厌恶了我的疾病;也许这种厌恶感是通向痊愈的最佳途径。
有关阿卜杜·迈西哈拟请埃及文学家写些东西,我说他做得很好。不过,我希望埃及人和“埃及化了的人”的货色比两年前从大马士革来到我们这里的“稻子豆树”的货色好点儿。米沙,假若你是某报主编,你定会请黎巴嫩那些能言善辩、言之有物、善于责斥的那些人写文章,并发表他们的言论。但是,《旅行家》是笔会的喉舌,因此,《旅行家》不能像我们中间的一个人那样发疯。
你和阿卜杜·耶苏阿肩负重担,因为你俩不屑于参加星期六的“游戏”。愿上帝帮助我和你们俩在星期六操办《旅行家》事宜。
我力争本周末之前回纽约。我回去时将打电话告诉你。我很想念你,想念你和我的每位兄弟。上帝护佑你永做我的可靠兄弟。
纪伯伦
1924年9月7日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
数天来,我成了被这间房子扣押的人质。我终于能够离开床,给你写这封信。你知道,我是带着病离开纽约的,而且仍然在与胃中食物中毒作斗争。如果不是这样,我是不会不去参加孤儿院的开院仪式的。米沙,你知道,不论我的工作多么重要,也不能阻止我抽出两天或三天时间,特别是出席在美国的一座最尊贵叙利亚学院的开学典礼。希望你代我向大主教致以歉意,说明我不能出席的真实原因。
请转达我对兄弟们的友好情谊。上帝护佑你永做我的好兄弟。
纪伯伦
1925年波士顿
米沙兄:
向你的灵魂致安!按照你的旨意,我刚把为《旅行家》设计的精装封面寄了出去。国王的指令,当然是指令的国王!希望你叮嘱阿卜德勒在刻板工用完之后,将原稿妥善保存起来。
你在寂静的禅房里得到休息和安逸了吗?我真担心你在那里受凉。我应该告诉你禅房里应该放一个电热器,以便在一个角落烤暖。无论如何内热之心不需要外在之火。
我一周后回纽约,也许多一点或少一点儿。届时,我们可以天上地下长谈一番了。上帝保佑你,米沙,愿你永做我的好兄弟。
纪伯伦
1928年10月11日波士顿
亲爱的米沙:
向你的灵魂致意。关于我的健康,你问得那样详细,你真好!你的心真宽!我患了大家都知道的夏季痛风症;待到夏天过去,酷热消退,痛风也便消失了。
我知道你已返回新巴比伦,已是三个星期前的事了。喂,青春之美呀,你从你那隐身的宝库带回来了什么宝贝呢?我一周后返回纽约,必将去翻看你的口袋,以便弄到你带回来的宝物。
《耶稣》一书耗去了我的两个夏天,有时是在病中写,有时身体倒还好。不瞒你说,尽管这部书已经出版,如同“鸟儿已飞出樊笼”,但我的心仍在书中。
米哈依勒,代我向你我的兄弟们问安。上帝保佑你平安。
纪伯伦
1929年3月26日电报
你的电报令我深受感动。我好多了。健康将慢慢得以恢复。有人对我说:“你停止工作一年吧!”对于我来说,这比生病还要艰难。只要坚忍不拔,生活中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呈上对你和同仁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