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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看不见的人(5)(1 / 2)

我发现你还想谈话,是吗?我在这里,除了坐在太阳下,别的什么事都不干。但我只是时而照看一下我的羊群罢了。不过,我的笨蛋呀,不瞒你说,这群羊中的每一只羊,都会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我究竟在这里没有。这就是我在这个地方的所有作为。假若你是个敢说的人,那就告诉我,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国王:我不是对你说过,我是这块土地上的国王吗!

牧羊人:

你的王权不会比这些奇形怪状的岩石更多。我已仔细审视过你,发现你的身上除了愚气还是愚气。(他指着羊群)你瞧见那只公羊,就是那只长着两个大犄角的公羊了吗?我要告诉你,那不是我的一只好公羊,只是它有一种怪习惯,那就是每天早晨朝着天空摇头晃脑。因此,只有在母羊和公羊都跟在它后面时,它才往前走。在我的这群羊里,还有多只比它的形体更大、比它的犄角更壮的公羊,但它们天性高贵,拒绝头羊的尊荣,故不当头羊,也许它们认为领头地位微不足道。

国王:

只有不知所说与说所不知的呆子傻瓜才把公羊比作国王。我们应该宽谅呆子傻瓜,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言行的善恶,取决于动机。你不知道怎样与帝王、国君对话,对此帝王国君应该谅解、忍耐。

牧羊人:

儿子哟,我对你说,把你比作公羊,我认为我是过分赞扬你了。你是那种分不清褒与贬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国王:

(久久地凝视着牧羊人)男子汉哪,我不是傻瓜。我更不是你所猜想的那种呆子。你借学识蔑视我们呀!不过,我决不让你的血沾染我的手。你应该被杀,但要借与你同阶层之人的手中利剑削下你的首级。

牧羊人:

(朗声大笑)借与我同阶层人之手?借我同阶层之手中利剑?我说笨蛋哪,你有所不知,即使你找遍你那偷来的虚假王国的每一个角落,你也寻觅不到一个与我同阶层之人。不是吗?我说“你那偷来的虚假王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国王:

(愁眉不展,面绽惊恐表情,继之怒容满面,拔出宝剑,厉声叫喊)你给我站起来,看我的宝剑!我非杀死你不可了!

牧羊人:

(抓起棍子,原地未动)勇夫啊,我就用棍子抵挡你的宝剑!

国王:

(挥剑刺向牧羊人,而牧羊人仍然坐着)该死的小人,看我的剑!

牧羊人:

(用棍挡剑,仅仅一动,神奇般地将国王手中的宝剑击落在地)去捡起你的宝剑,再来与我的棍棒较量一次!

国王:

(走去捡起宝剑,缓步走向牧羊人)你不是说我的王国是偷来的吗?难道你没说过?(再次用剑刺去,只见牧羊人用棍子一点,如同波斯猫戏老鼠)魔鬼,你为什么不站起来?毫无疑问,你是一个魔鬼。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牧羊人:

可爱的孩子,在站着与你搏斗之前,先让我坐着对付你吧!难道我坐着还不够吗?

(国王第三次冲向牧羊人,牧羊人用棍子一下将国王的宝剑打得好远)

牧羊人:

国王陛下,去捡你的利刃吧!

国王:

(捡起宝剑,略带怕意地慢慢转回来,仿佛在他看来那牧羊人神秘不可捉摸)不管你是妖魔还是人,我都将要将你杀死。

牧羊人:

(笑着)你连一只苍蝇都杀不死。你是从明日口袋里扒取的窃贼。你站着,我坐着;你操剑,我持棍。最勇敢的勇夫,来呀!打呀!

(正当国王进招,牧羊人看着国王笑时,忽然传来呼唤声:嗨!嗨!嗨!国王停下脚步,留心细听)

牧羊人:

那里有个人,在呼唤你的名字。感谢安拉,我的名字还不叫“嗨!嗨!”

国王:(应答道)嗨!嗨!

牧羊人:

听啊,国王们与奴隶们用同一个名字相互呼唤,而且语调是那样陈旧,且带着病态。

(有脚步声传来。国王插剑入鞘,站在自己的马旁,显得从容安然,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与帝王搏斗,才不失尊严。这时,携带着全套猎具的宰相走来,惊诧地站了片刻,然后凝视着牧羊人的面孔。当他认清那牧羊人是谁时,当即双膝跪下,说道)

宰相:

王子呀,王子,你还活在人间?

牧羊人:

(微笑地望着宰相)这就是我的那位老朋友,曾在我祖父的宅中给我当马骑。那时,他让我骑在他的背上,只见他活蹦乱跳,昂首嘶鸣,高声呐喊。你们看哪,如今他却替国王背武器。我们都在上升发展,如果他也想到这些,为什么不能得到发展上升呢?不过,我怀疑这个自称国王之人的升迁史。

宰相:

(对牧羊人说)主公啊,我能再次看见你,真是三生有幸。

牧羊人:

你不要高声说这样的话,国王陛下也许会听见的。

国王:

(对宰相说)这个厚颜无耻的人究竟是谁?你竟然在他的面前低头弯腰、恭敬有加?这个自命不凡、目空一切、蛮横自大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宰相:

他就是我的主人达希尔·赛阿迪,是赛阿迪家族的三位王子之一,就是那株古树仅存的一些枝叶其中的一片叶子。国王陛下,你听我说,你看哪,他现在这里放羊;他的二弟在阿绥山谷种地;他的三弟在这座山脚下建了一个棉麻纺织作坊。

牧羊人:

(点头)那么,我们仍然是帝王。你们不要管我,让我自由行事吧!请原谅!

六盲人

人物:达伍德·拉加比(盲音乐家,三十岁)

希拉娜(达伍德之妻,近四十岁)

安娜(希拉娜之女,与前夫所生)

肯加顿(来自田间的农民)

地点:达伍德家宅一层客厅和书房

时间:

元月一天的夜里约十一点钟,室外狂风怒吼,大雪纷飞。

幕起,疯子经过主走廊,登上舞台,坐在火炉旁的一把椅子上。继而出现安娜、达伍德在沙发上坐着。安娜给达伍德朗诵一首长诗,声音高亢可闻,朗诵罢诗。

安娜:

父亲,我朗诵得没有你朗诵得好。你给我朗读时,这首诗显得多么精美啊!

(达伍德重复长诗的前两段或最后三段。继之厅内一片寂静,厅外传来的狂风呼啸声清晰可闻)

父亲,你想让我再给你朗诵一首诗吗?

达伍德:

不用啦,孩子。今夜朗读这一首就够了。你现在一定很累了。

安娜:

不,我不累。我一点也不觉得疲劳,尤其为你朗诵诗歌。我求你允许我在这里呆长一些时间。

(达伍德掏出怀表,用手指摸着表的磁面)

达伍德:

现在时间很晚了,比你猜想的要晚得多,孩子,上床睡觉去吧,免得你母亲冲你我发脾气。

安娜:

我母亲仍然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她不知道我现在和她一样是大人了。我多么希望她能更好地了解事情啊!

达伍德:

(沉思地)难道这样的事情也适合于你母亲吗?

安娜:

不适合。父亲,你对事情了解得很彻底。

达伍德:我真希望做你真正的父亲。

疯子:

她管他叫“父亲”,尽管他是她心上的孩童。男人,其实每一个男人都是爱他的女人的孩童。

安娜:

(拥抱达伍德)但是,你就是我的父亲。我求求你,你说你是我的父亲。因为当你和我母亲结婚时,我还很小,而且我对母亲的前夫,即我的另一个父亲没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