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妨想想，倘若陛下这么轻易放走了那些风骸商贾，朝中那些心怀叵测的夏奸，是不是会觉得，走私军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罪？”
张宁笑道：“反正陛下是仁慈圣君嘛，连风骸商贾都能放，那放我等夏奸一马，也在情理之中。没有敬畏和恐惧，必然会滋生，更重的卖国风气，日后，朝堂上衮衮诸公，皆可为夏奸。”
“朕放过那些风骸商贾，并不等于也会放过朝中的那些叛徒。”靖和帝摇头。
张宁笑道：“可这样一来，陛下势必会落下一个，欺软怕硬的名声。风骸人不敢动，只敢杀自己的大臣。这样的名声，或许陛下不在意，但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却是陛下不得不谨慎对待的。”
“张爱卿不妨把话说得直接点。”靖和帝笑道，“仁君的名声朕不想丢，这大夏的民心朕更不想失。”
老皇帝果然贪吃嗷，还啥都想要呢。
张宁想了想后，不答反问，“陛下还没有下定，对风骸人动武的决心？”
“所以初次见面时，朕说你不适合统兵打仗。”靖和帝倒也没否认，而是摇头说道，“你把兵事想得太简单了，风骸人不可小觑，想对风骸人动兵，更不是朕一个念头，就能做到的。”
“粮草、军械、士气，以及百官和天下百姓的决心，都缺一不可。”靖和帝正色道，“先帝朝时，大夏对风骸人屡屡战败，这些风骸蛮子，在太多人的心中，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了。”
“若无万全的把握，朕宁可继续对这些风骸人送钱送粮，也不能轻易开战。大夏立国一百五十六年，朕绝不能让大夏的江山，葬送在朕的手中。”
靖和帝叹了口气，“朕有雄心，但更要有敬畏之心。十七年来，朕数次妥协，数次忍让，才换来大夏的今天。朕有时候也在想，朕做的已经够多了，为大夏积攒了足够的力量，有些事朕应该交给后人。”
“没有谁能够毕功于一役，朕这个天子也不能例外。”靖和帝突然有些激动，“但朕当初，决定让临安远嫁，为的就是铭记靖和九年的耻辱，朕活着，就是为了洗刷当年的耻辱。”
“但八年过去，不止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骨头被泡软了。”靖和帝很快冷静下来，自嘲地笑了笑，“就连朕，也被困在这所谓的靖和盛世中了。”
朕，怕输啊！
这最后几个字，靖和帝是在心里，怒吼着咆哮出来的。
多年来，忍辱负重，他为的就是一雪前耻，但事到临头，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胆怯了，这太可笑了。
张宁倒很平静，“陛下如何能确定，您的后代子孙，就一定比您强呢？”
一蟹不如一蟹，这才是常态。
靖和帝沉默，他就是不确定，所以才对释放风骸商贾，这么一件小事，都如此犹豫。
“陛下。”张宁又道，“您的耻辱，只有您才能感同身受，其他人，包括您的后代子孙，是根本体会不到的。”
靖和帝盯着张宁看了几眼，才道：“张爱卿所言有理，但如今，大夏还没有做好，对风骸人全面动武的准备。”
至少还要准备一年以上的时间。
“那陛下，就让臣来吧。”张宁自告奋勇道。
靖和帝皱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