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
“把王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
“一把火,烧了。”
“我朱权的东西,就算是烧了,也绝不,留给那个逆子!”
“是!”
这一夜,宁王府,火光冲天。
熊熊的大火,将半个金陵城,都映成了红色。
无数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而朱权,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喝着酒,听着外面,那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那,不曾停歇的风雨声。
他在等。
等天亮。
等那个,属于他的,最后的结局。
同样的一幕,也在辽王府,韩王府,等其他藩王的府邸里,上演着。
有的人,像朱权一样,选择了,有尊严地,去赴死。
有的人,则在绝望中,选择了自尽。
还有的人,试图,连夜逃出金陵城,但无一例外,都被,早已布控在城门口的锦衣卫,当场格杀。
这一夜的金陵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
血,与火,交织在一起。
谱写着,一个旧时代的,最终挽歌。
第二日,午时。
皇宫,奉天殿。
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庆功宴”,准时开始了。
十几位,曾经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朱明宗室藩王,此刻,都穿着他们最华丽的朝服,坐在了宴席之上。
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
有的,像宁王朱权一样,面沉如水,带着一丝决绝。
有的,则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还有的,则强颜欢笑,试图,从这场必死的宴席上,找到一丝,生还的可能。
宴席的主位上,坐着的,是内阁首辅王鳌,和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索命判官一般的“毒士”,贾诩。
王鳌的脸色,比那些藩王,好不到哪里去。
他几乎,一夜没睡。
今天早上,更是滴水未进。
他感觉,自己坐在这里,不是在参加什么庆功宴,而是在,接受一场,来自良心的审判。
只有贾诩,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还有心情,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时不时地,点头称赞。
仿佛,眼前这些,即将成为他刀下之鬼的藩王们,都只是,空气。
“诸位王爷,今日,请你们来,是为庆贺我大明,北伐大捷,开疆拓土,创下不世之功。”
贾诩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道。
“这一杯,我,代表陛下,代表朝廷,敬诸位王爷。”
“感谢,诸位王爷,深明大义,交出兵权,为我大明,扫平了内忧,才使得,陛下能够,心无旁骛地,开创这万世伟业。”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但听在那些藩王的耳朵里,却充满了,赤裸裸的讽刺。
感谢我们?
感谢我们,乖乖地,把脖子,伸到了你的屠刀
“贾大人,客气了。”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轻的藩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站起身,端起酒杯。
“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本就是,我等宗室的本分。”
“不知,陛下,何时班师回朝?我等,也好,前去迎驾,一睹陛下天威啊。”
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拉近关系,表明自己的忠心。
“呵呵,快了。”贾诩笑了笑,“陛下的中军,已经过了黄河,不日,即可抵达京城。”
“陛下,还特意,给诸位王爷,带来了一份,‘礼物’。”
礼物?
所有藩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可不认为,那个心狠手辣的侄子,会好心到,给他们准备什么礼物。
只见,贾诩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走进来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捧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托盘。
托盘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
藩王们的心中,都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贾诩站起身,走到一个托盘前,一把,将上面的黑布,掀了开来。
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赫然出现在了托盘之上!
那人头,他们都认识。
正是前段时间,被抄家灭族的,代王朱桂!
“啊!”
胆子小一点的藩王,当场就吓得,尖叫了起来。
“贾诩!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辽王朱植,猛地站起身,指着贾诩,怒吼道。
他的父亲,是太祖第四子,他自己,也是战功赫赫,辈分极高。
他实在无法忍受,如此的羞辱。
“什么意思?”贾诩的脸上,笑容不变。
他走到了下一个托盘前,再次,掀开了黑布。
周王朱橚的人头。
然后,是第三个。
岷王朱楩的人头。
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这么,摆在了宴席之上。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辽王殿下,现在,你明白了吗?”贾诩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这就是,陛下,送给你们的礼物。”
“也是,陛下,给你们的,最后一次选择。”
“是像他们一样,身首异处,遗臭万年。”
“还是……”
贾诩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那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清澈的酒液。
“体面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陛下说了,只要,诸位王爷,喝下这杯‘庆功酒’。”
“你们的家人,可以保全。”
“你们的王爵,可以由你们的嫡子,降级继承。”
“你们死后,依旧可以,以亲王之礼,下葬。”
“这,是陛下,对你们,最后的仁慈。”
贾诩的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藩王的心上。
他们,彻底绝望了。
原来,这真的是一场,鸿门宴。
原来,他们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
“我……我喝!”
那个最年轻的藩王,第一个崩溃了。
他哭喊着,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也不看,就往嘴里灌去。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他刚喝下,便口吐黑血,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求生的本能,和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放弃了最后的尊严。
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喝下了那杯,致命的毒酒。
很快,大殿之上,便倒下了一大片。
只剩下,宁王朱权,和辽王朱植等,寥寥几人,还坐在那里。
朱植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但他,依旧没有去碰那杯酒。
他看着贾诩,眼中,充满了血丝。
“贾诩,我只问你一句。”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一定要,赶尽杀绝?”
贾诩看着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们,没错。”
“错在,你们,姓‘朱’。”
“错在,你们,是太祖的子孙。”
“错在,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个道理,辽王殿下,应该懂。”
朱植听完,惨然一笑。
“好一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我明白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最后,只剩下,宁王朱权一人,还端坐在那里。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当所有人都倒下之后,他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大殿的中央,拔出了腰间那柄,太祖御赐的“山河”剑。
“贾诩。”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你,不配,用毒酒来杀我。”
“我朱权的命,只能,由我自己来取。”
他说着,横剑,于颈。
“回去告诉朱栢。”
“我朱权,在
“我倒要看看,他这个,杀光了自己所有叔伯兄弟的孤家寡人,能把这大明江山,带到何处去!”
话音落下。
他手腕,用力一划。
一道血线,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位曾经威震漠北的一代枭雄,就这么,用最刚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他的身体,轰然倒下。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瞪着皇城的南方。
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个,即将归来的,黑衣帝王。
贾诩看着他的尸体,久久不语。
最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王首辅。”他转头,看向了,早已面无人色的王鳌。
“可以,派人来,‘打扫’了。”
王鳌,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今天起,大明,再无藩王。
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帝。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仿佛,是要洗刷掉,金陵城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第二天,雨过天晴。
阳光,重新洒在了这座,古老的都城之上。
但城中的百姓,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
他们只是,更加恐惧了。
因为,就在昨天,一个惊天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十数位,在京的藩王,在宫中的庆功宴上,“饮酒过量”,暴毙而亡。
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