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陨的眸色变了几变,所有情绪都只变成一句轻轻的“好。”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跪下来用额头贴着竺砚秋冰凉的手背,
“阿秋,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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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VIP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淡淡的气味,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柔和地洒在病床上。
竺砚秋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逐渐回笼,昏迷前的恐惧和黑暗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我在这。”
一道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竺砚秋偏过头,看到池陨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眼下有一圈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眼皮绷得很紧。
衬衫皱巴巴的,完全不见平日里的矜贵整洁。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竺砚秋摇了摇头,喉咙干涩:“……水。”
池陨拿起旁边的水杯,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
温水润湿了干渴的喉咙,竺砚秋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看着池陨,昏迷前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
她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仿佛是把从心里涌出的某些情绪咽下去。
对池陨绽开个很淡的笑:“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池陨垂着眼看她,喉结滚了好几番。
他握着她手的掌心很烫,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我的错。”
“不是,”竺砚秋连忙打断,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我刚醒,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池陨凝着她:“好。”
“你知道吗,我好像做了个梦。”
竺砚秋怕他后悔似得立刻转移了话题,“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还在苏州的时候。”
“那时候,我大概才十二岁。”
“那天,我忘了是因为什么事了,大概就是跟家里人吵了几句,去外面走了走。然后不知怎么就经过了一座还在修的桥。”
“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
她兀自徐徐说着,却没注意到池陨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第一眼就看到他穿的衣服,真的太薄了。虽然苏州是南方,但冬天的晚上也是很冷的。我看他在桥上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就一座破破烂烂的桥,
“我就问他冷不冷,他也不回答,就直愣愣地看着我,把我都看毛了。”
竺砚秋笑着摇头,“我想他大概还是冷的吧,不然怎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呢?大概也跟我一样,跟家里吵了几句吧。”
“后来呢?”池陨突然哑声问。
“后来,”竺砚秋笑了笑,“我把围巾送他了。”
“他要是个女生我就给衣服了,可他看着人高马大的,我能给的只有围巾了。”
她微微偏过头看他,“可能是我病糊涂了,在梦里看到那个男生的脸,怎么觉得跟你这么像呢?”
病房里静默了一瞬。
竺砚秋忽然发现,他们俩的掌心正亲密无间地紧贴着。
黏腻灼热的汗液生出来,带着让她耳热的暧昧。
竺砚秋脸一红,正要把手抽出来,就被池陨一把抓紧。
“不是你病糊涂了。”
他一字一句缓声说道,“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