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运动会持续了四天,在周五的上午画上了句点。
闭幕式上,校长在主席台上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总结陈词,底下大部分学生都已是强弩之末,晒得蔫头耷脑,只想赶紧放学回家。
当广播里念到“高三七班,总分年级第二名”时,火箭班的大本营里还是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老白站在队伍最前面,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他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校长的演讲:“不错不错!文武双全!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他清了清嗓子,宣布了一个让全班沸腾的决定:“今天下午放假,不留作业!都给我回去好好歇着,后天早上八点到校,谁也别想打瞌睡!”
“老白万岁!”
“老师你就是我的神!”
沈栀和张铃夹在欢呼的人群里,笑得东倒西歪。
难得的放纵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彻底放松。
解散后,人群如潮水般涌向校门。
沈栀没有立刻走,她慢悠悠地收拾着大本营留下的东西。
谢秋鹤也还没走,他已经换回了干净整洁的校服,站在枫树下,手里拿着那本看完的习题集,安静地等着她。
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在他身上,光影斑驳,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挺拔。
“走吧。”沈栀拍了拍手上的灰,背上书包,跑到他身边。
“嗯。”
两人并肩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周围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同学,吵闹声被甩在身后,形成一片的、安宁的区域。
“那个,”沈栀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澈的,“下午我们去图书馆吧?玩了好几天,我感觉我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她得赶紧把下的功课补上才行。
谢秋鹤脚步没停,低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你才发现吗”。
沈栀读懂了,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
他眼睛弯了弯,没有话,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回到教室,沈栀先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喂,妈妈……我今天下午不回家吃饭啦,学校提前放学,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对对,我们先去吃午饭……嗯,你放心吧,晚点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好,拜拜。”
她挂掉电话,长舒一口气,冲着已经收拾好书包的谢秋鹤做了个“OK”的手势。
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里,两人相对而坐。
沈栀点了一份番茄牛腩饭,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拉,运动会消耗的体力急需补充。
谢秋鹤吃得很少,也很斯文,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决掉自己面前那份简单的套餐,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对面吃得像只仓鼠的沈栀。
沈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咽下嘴里的饭,含糊不清地问:“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摇摇头,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沈栀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接过纸巾,胡乱地在嘴角擦了擦,动作窘迫又可爱。
市图书馆离学校不远,坐公交只要三站地。
下午一点,图书馆里人不多,格外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空调运作的轻微嗡鸣。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栀摊开自己的课本和练习册,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
放纵了几天的后果就是,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题目,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咬着笔杆,对着一道复杂的物理题冥思苦想了十分钟,草稿纸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受力分析图,最后还是没理出头绪。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拿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人。
“谢秋鹤,这道题……怎么做啊?”
谢秋鹤从自己的书里抬起头,目光在她的卷子上,只扫了一眼,便拿过她的笔,在草稿纸上条理清晰地写下解题步骤。
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带着一种冷峻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