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一声,张飞蓦地一声暴喝,回头冲向被堵在河岸上的溃兵。
“张飞竟能忍住不追击?”
司马懿看着那面开始朝自己方向压来的张字将旗。
面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意外神色。
但也仅仅一瞬罢了。
日中已过。
战局的走向,大体上并未偏离自己的估算
哪怕吴质耍了一点滑头,却也早在他预料之内。
两人交往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也罢。
卧龙已经出山。
虎将已经疲老。
擒龙伏虎,正在今朝!
顷刻后,魏军最后一批生力军,也是阵形最为厚重的司马懿所部,也终于轰然启动。
最前面的,是充分饱餐,披坚执锐的魏军步卒。
其阵列之严整,较之诸葛亮也不遑多让。
而且因为力气足,士兵击鼓、擎旗、荷矛的姿态更加抖擞有力。
上万人聚集在一起,其声威自是不凡。
部分被张飞驱逐而来的溃军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硬闯,情愿冒着被汉军马踏的危险,也要留在河岸边。
张飞亲自上前突了几阵。
除了斩杀了一员魏军裨将之外,再无更多收获。
那一将之损,却未影响司马懿大军如山岳一般往西压去。
“丞相,我军前部已至暗渠外翻的沟壑处。”
主簿胡济匆匆登上将台。
“依计行事。”诸葛亮闭目不语。
似乎压根不关心眼前战局。
胡济直接应诺,却未离去:
“那南山前的张郃部魏军……”
“不必理会。”
胡济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多问。
转头去吩咐传令兵。
不多时,汉军步阵一分为二,选择绕开崎岖不平的盐河河道。
这处河道其实并不宽广,数丈而已。
但步阵中的士兵肩并肩,踵接踵,一尺的间隙都嫌多。
何况数以丈计?
只能说,汉军这个选择,不算出人意料。
但既已分列左右,原本严整的大阵,无可避免地露出了破绽。
就算越过这一段,重新归拢,也必然需要缓慢而仔细的调整。
而堪堪在最前排的方阵越过这一段沟壑之际,魏军前锋骑兵已经冲杀过来。
首先是两轮箭雨的抛射。
汉军弩手虽然即刻还击,但不免要拖慢行进的节奏,继而又拖慢重新调整队列的节奏。
等好不容易将前来骚扰的敌骑驱赶过来的时候,魏军前锋步兵已经抵近。
双方也终于进入了白刃相接的距离。
随着双方鼓点陡然加速。
很可能是这个时代天底下最精锐的两支步军,狠狠地对撞到一处。
然后便是盾抵盾,矛对矛。
双方你推我搡,用最原始血腥的方式来比拼整体力气的大小。
输掉的一方倒地,当场丧失生存的希望。
胜利的一方则踩着失败者的尸体继续着残酷的博弈,直到自己也倒下为止。
这时候,什么智计、权谋、庙算、学识、名声,都不如多攒一件甲,多吃一顿饭,多养一分力好使。
而很显然,至少最前排的这一线魏军,确实吃得更饱一些。
于是在经历半个时辰的角力之后,终于渐渐占据了上方。
延绵三四里的兵线,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具体来说,便是往汉军右翼,也即西南方中条山的方向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