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并无言语,只是让我等尽快清点粮资,务求在秋前运抵河东。”
“那就是大体的军略不变了。”马谡了然道。
“但河东所需的不仅仅是粮资,更需要兵员协助张、赵二将分定诸县。”
“特别是赵镇北,他部人马一路疾驰北上,路途上大量城池未曾攻占。”
“一旦战事有所反复,便是一军尽没的局面。”
潘秘:“可魏征北不愿北上,那还能从何处调兵?总不能让关辅汉(关平)去吧?”
费祎还是摇头:
“当然不能。”
“魏、关二将水路并进,若无关辅汉在水上掩护、接济,魏征北这部人马分散于二三百里狭长的山河夹峙之地中,很容易被魏军舟师分段切割,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局面。”
“反之,若步军先行撤出,舟师在大河上却无此隐忧,可从容退守弘农,甚至潼关。”
经过两人这番议论,在场不管知不知兵,都已经清楚眼下的状况。
河东方向,不但缺粮,更缺兵力!
偏偏唯一可用的一支兵力,其主将却在闹别扭。
还是有理有据的那种。
“我倒是听到一个传闻。”
潘秘忽然神秘兮兮道。
“听闻陛下有意将禁中新组建的虎贲、羽林二卫一同发往河东!”
“果真?”众人纷纷惊诧。
虎贲也好,羽林也罢,都是拱卫宫城的重要力量。
天子舍得将其投送到战场,足见还是有些魄力的。
就是不知是圣意本如此,还是某位臣公劝谏的结果?
潘秘又道:“此事应该是真的。”
“早前张将军出征,冯休元不就已经带走了先帝留下的白毦兵?”
“听闻那时陛下就有倾力一掷的意思,不过丞相顾虑关中民心未深附,所以有所保留。”
“卫将军提议重立虎贲羽林,也有这个顾虑。”
“不过到了眼下,若要在河东有所作为,却不能再顾虑坛坛罐罐了。”
“其实便是陛下不提,群臣中应该也有人会冒死上言的。”
众人这才开始相信。
但这样一来,事情不免又回到原处。
虎贲羽林,虽然算得上汉军中精锐的精锐。
但充其量不过二三千人马。
并不足以对河东战场产生一锤定音的效果。
肯定还要有别的兵源。
而且关兴和姜维两个将,当下资历都不足以独领一军。
还得有个足够名望的将军出面带兵才行。
这时马谡忽而叹气道:
“想必诸君跟我一样,心中对这领兵大将的人选不作二论。”
“奈何麋公病重,卫将军为全孝道,不宜远出……”
众人闻言纷纷叹息。
只能此战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以至于己方那位常胜将军被束缚住了手脚。
……
河内郡,轵县。
司马懿望着逶迤前行入山的兵马,下意识皱了皱眉。
与他并马而行的吴质自然注意到他的表情,轻声嗤道:
“怎么,马到山前,忽然心生怯意了?”
司马懿冷笑一声,道:
“吴孙子曰: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生死存亡,大事也,岂能不畏而慎之?”
又指着远处遥遥可见的轵关,道:
“此道虽为出兵河东的捷径,奈何狭长,不便辎重运输,利于奇袭,不利于久战。”
“今我欲与诸葛亮旷日相持,不能不思虑长远。”
吴质闻言稍稍正色,摸着下巴道:
“你不是让陈令君和徐元直去劝主上发明旨,令张郃渡河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