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捂住伤口,看到掌心刺目的鲜红,瞬间暴怒。
“倭狗!你找死!”
他猛地抄起旁边一张硬木胡凳,怒吼着朝犬上三田耜的脑袋全力砸下!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犬上三田耜醉酒之下反应迟钝,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砸中头顶,顿时头破血流,哼都没哼一声,滩烂泥般瘫软在地,鲜血迅速在地毯上洇开一团暗红。
地上迅速扩大的血迹刺目惊心,长孙冲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看着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犬上三田耜,他脸都白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犬上三田耜的几名随从听到动静冲了进来。
一见主人满头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指着长孙冲哇啦哇啦地狂叫起来。
长孙冲的护卫原本在楼下等候,听到楼上异常动静,立刻疾奔而上,七八名魁梧健壮、神色冷厉的护卫迅速挤开人群,将长孙冲护在中间,与倭人对峙起来。
老鸨闻讯赶来,一看这血溅当场、两军对垒的场面,吓得面无人色,尖声叫着让人快去请巡街的武侯,自己则挤在中间试图劝解,声音却淹没在双方的怒骂和威吓声中。
很快,一队十余名腰挎横刀、神情肃穆的巡街武侯赶到,迅速控制住场面。
队正走进房间,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倒地昏迷的倭使、额头淌血脸色变幻的长孙冲、床榻上被缚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桃红。
他的视线最后在地板上的蜡烛和皮鞭上,嘴角抽搐。
没想到这长孙大郎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玩得倒是挺花。
“怎么回事?”队正看向老鸨,沉声问道。
老鸨将事情的经过了一遍。
得知涉及他国使者,且伤势严重,队正脸色凝重,立刻指挥手下:“快!将这位倭国使者抬去最近的医馆医治!”
然后,他转向脸色苍白的长孙冲,拱手道:“长孙公子,殴打他国使者,事关国体,众目睽睽,证据确凿。委屈您,随我们去长安县衙走一趟吧!”
长孙冲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抵赖,众目睽睽之下,即便他是皇亲国戚也难掩其行,只能点头。
队正又指了指床榻上惊魂未定的桃红,对属下吩咐道:“给她松绑,让她换好衣裳!她也是重要人证,一并带走!”
一名武侯上前,解开了桃红手腕上已勒出红痕的绳索,取出了她口中的布团。
很快,长孙冲和其老相好桃红在一群武侯的押送下离开了流芳阁,朝长安县衙而去。
翌日清晨,皇宫,太极殿,早朝。
殿内气氛凝重,昨夜元宵的喜庆余温早已被两桩骇人听闻的事件彻底冲散。
一是魏王李泰与长安侯林平安当街遭遇刺杀,虽侥幸脱险,但幕后主使竟直指六皇子李佑,陛下震怒之下,已将其削去王爵,打入宗正寺严加看管。
此事虽属皇室丑闻,终究是大唐内部事务,尚可关起门来处置。
而第二件事,则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朝堂——长孙冲在平康坊流芳阁,与倭国遣唐使犬上三田耜争抢一青楼女子,冲突中竟用胡凳将对方活活砸死!
犬上三田耜伤重不治,还没送到医馆便一命呜呼了。
他国使臣毙命于长安烟花之地,死于国公之子之手,此事已非简单的刑事案,更牵扯到邦交国体,一个处理不当,便有损天朝威严,甚至引发边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