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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廊廨飘雪(2 / 2)

“那就好。”

何塞又道:“舵公,您交代事,我问过了,澳门没有钟表匠,议员答应帮着找找。至于咖啡,议员也没听过这东西,不过他也答应托回欧洲的船长帮着打听。”

“好。”

林浅其实也没指望安胖子知道咖啡,这东西传入欧洲时,曾一度被教会认为是撒旦的饮料,传播过程很是曲折。

能帮着打听下就够了。

林浅看着正在卸货的海沧船,道:“正事,这次买了多少火器?”

何塞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舵公请过目。”

清单是西班牙语写的。

何塞一旁解释道:“按舵公的吩咐,塞壬炮买了四门。速射炮,也就是大明的弗朗机炮,买了二十四门。火枪一百支,其余是火药、炮弹、枪弹等。”

林浅看到,清单上,光是塞壬炮,售价就是每门一千两,每发塞壬炮的实心铁弹,就卖二两银子。

战争果然是吞金巨兽不假。

见林浅盯着清单不语,何塞解释道:“我在澳门卜加劳铸炮厂打听过了,安德烈给的售价不算太高。

澳门不产矿,光是向日本买铜,就耗资不菲,还要向大明买煤、铁,还有澳门兵工厂的工匠薪酬、辅材损耗等也不是钱。”

林浅心中明白,火炮成本再高,也高不过利润,武器买卖,毛利率50%都算是良心价了。

没有自产能力,找谁买火器都便宜不了,只要武器质量过得去就行。

林浅将清单收好,道:“先验验货再。”

何塞命人先去搬一箱火枪。

片刻后,两个船工带着一个木箱近前,放在沙滩上。

何塞叫人拿撬棍打开,只见里面塞了许多木屑刨花,刨花中躺着三把约三尺多长的火绳枪。

枪管细长、熟铁锻造而成,胡桃护木包裹枪管,通体崭新。

林浅随意拿出一把,仔细检验,只觉得那枪入手温凉,摩挲间能感受到胡桃木的纹理。

火枪坠手,林浅掂了掂,约莫有十到十五斤重。

这已经比现在船上的西班牙火绳枪轻便的多了。

至少葡萄牙火绳枪射击时,双手就能托起,不必在枪管前段再放个支架。

得益于其轻便,葡萄牙火绳枪更适宜在海战中瞄准射击。

林浅将枪托在肩,视线通过准心照门,瞄准远处一只海鸥。

接着,扣动扳机。

枪机上,一个金属弯钩下,正中药池。

如果枪中装填了火药、子弹,那金属弯钩就会夹着火绳,将引药点燃,引爆枪膛中的发射药,将弹丸射出。

不过现在枪中没有装药。

海鸥大摇大摆的飞走。

林浅将枪放下,放回木箱中。

船工已将新的木箱搬来,这个箱子尤其沉重,需要六人分提绳索,才能搬动。

那箱子也比装火绳枪的箱子更大,约有五到六尺。

船工们将木箱放于沙滩,下时砸起一阵海砂。

撬开木箱,刨花中,一物闪烁着着冰冷的青黄光泽。

林浅走上前去,只见那箱子中躺着一尊青铜炮管。

炮管长约五尺,炮身有腿粗细,前端缓缓收窄,炮口约三寸。

炮身通体光滑,左右各有一对炮耳。

最引人注目的是,此炮的炮腹处,还有一个敞开的凹形缺口。

这就是葡萄牙速射炮,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弗朗机炮。

眼前的这个,就是弗朗机炮的母铳。

何塞命人去搬子铳。

过了一会,一名船工将一箱子铳运来。

箱子打开,刨花中躺着三枚子铳。

只见子铳如一根竹节,大刚好和母铳凹形相仿。

子铳一端开口,一端闭合,留有引药孔。

交战时,可以仅在子铳中装填火药弹丸,而后装填入母铳发射,

这样,母铳的炮身不直接接触火药燃烧,就不用像前装炮一样,频繁地清理炮膛。

而且火药、炮弹可以战前就在子铳中装好,战时直接发射,还省去了装填步骤,以此来达到速射的效果。

当然弗郎机炮也有缺点,就是母铳、子铳间的缝隙大,会让火药爆炸气体溢出,导致射程、威力都有限。

历史上,红衣大炮出现后,盛极一时的弗朗机炮就渐渐在明朝没了。

不过那是因为历史上,朝廷军队主要是陆战。

在海上,只要跳帮战术还在,弗朗机炮就永远有用武之地。

何塞带回来的,还有塞壬炮,不过这种炮太重,要靠木质吊臂搬运。

单纯搬上沙滩,向林浅展示,实在是浪费劳动力。

林浅决定在其余火器搬运完毕后,用圣安娜号的吊臂,直接将塞壬炮安装到圣安娜号的火炮甲板上。

检查完了火器,林浅对何塞的工作非常满意,招了招手,一个船员拿着一个锦盒走来。

“做的不错,这是你这段时间的顾问费。”林浅道。

何塞接过锦盒,只觉的手头很重,心里顿时一跳,打开一看,果见盒中躺着八根金铤。

黄澄澄的金铤,将何塞放大的瞳孔都染成了金色。

何塞将锦盒关上,脸上笑意热情许多。

随后与林浅了许多澳门的见闻。

话间,林浅让人把陈蛟、哑巴黄找来。

一会工夫,陈蛟、哑巴黄和他的学徒,一起到了沙滩。

林浅道指着正卸货的海沧船道:“何塞从澳门运回来了二十四门弗朗机炮。我简单估算过,海沧船甲板,可以每船装六门。

大哥,你在港内,挑三艘船况好的,交给黄伯装炮。”

“是!”

林浅继续道:“剩下的六门弗郎机炮,就装在圣安娜号顶层甲板上。

另外还有四门塞壬重炮,也一并安装到火炮甲板。

正好圣安娜号也该进行维护,装炮可以和维护检修同时进行。

圣安娜号维修期间,海面防卫,就交给装了弗朗机炮的海沧船。”

“是。”陈蛟拱手道。

林浅又对黄伯道:“短期内,干船坞建不起来,圣安娜号维护,只能在海上进行了。”

哑巴黄示意稍等,捡了根树杈回来,跑到一片湿沙滩上作画。

其余人跟了去。

只见哑巴黄画了个倾倒的陀螺。

他那学徒道:“师父,可以用侧倾法,在一舷放上压舱石、让另一舷露出水面,如此就能修补船底了。”

陈蛟颔首道:“这法子,不少海寇都用过。”

可林浅摇摇头:“大明福船干舷低,船也,所以能用这招。圣安娜号干舷高,重心也高,用这个法子太危险。”

哑巴黄又低头画了个斜面,斜面上画了方框凹槽,凹槽中又画了条船,然后用手语朝着学徒比划一番。

学徒道:“师父,可以用坐滩法,在沙滩上挖出大坑,铺设滑道,趁涨潮时把船拖上滑道,拖进坑里,等退潮后,就能在船底维修,等修好后,就再趁涨潮,将船推回海里。

何塞惊道:“他随手画个图,连带着瞎比划两下,你就能明白什么意思?”

学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我爹也是个哑子,习惯了。”

陈蛟道:“舵公,这法子我没见海寇用过,但听早年间闽粤一带的私船都这么干,应当能行。”

林浅托颌思索片刻。

沙滩松软,又铺设有滑道,只要心些,就伤不到龙骨。

与干船坞修理相比,还是危险,可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关键是,执意等干船坞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即便林浅等得,通体木制的大帆船也等不起,船蛆、藤壶可不怕火炮,再等下去,船蛆繁殖多了,更不好清理。

于是,林浅下定决心,口中道:“就这么办吧!黄伯,你负责海滩滑道修建。大哥,你负责调配人力、物资,将俘虏都调来帮忙,若是人手还不够,就再花银子在岛上雇佣。一切以缩短圣安娜号工期为准,不要担心银两花费。”

陈蛟、哑巴黄一同拱手应是。

有陈蛟坐镇工建司,匠人、劳动力、建材都调度的飞快。

当天下午,便有三百名俘虏调去挖坑,另有五十名俘虏上山砍伐用作滑道的木头。

哑巴黄将临时干船坞,定在岛东的青澳湾。

此地在果老山以东,面朝南海,沙滩平缓,周围寥无人烟,正适合修建临时干船坞。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南澳城有点远,中间还有个果老山挡着,交通不便。

好在林浅船多,日常饮食、物资、人员往来,都可以走海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

临时干船坞修建的主力是俘虏们,这些人住惯了窝棚,在青澳湾重新搭建窝棚倒不费事。

开工之前,林浅派人仔细测量了圣安娜号的长宽、吃水深度、龙骨长度、船底形状等各种数据,交给哑巴黄,以做参考。

哑巴黄设计的临时干船坞结构简单,将沙滩向下挖一长方形深坑。

坑底,留出一个略高于海面的平面,平面与海面间是一道平缓斜坡,坡度约为五到十度左右。

坑底和平面的两侧,再各挖一个长方形坑,将三根圆木钉在一起,横着半埋入坑中,其中两根圆木组成的坡面露在上面,当做龙骨墩,托住船舷,以免龙骨受力损伤。

圆木表面经过抛光,涂上菜油、猪油以做润滑,避免磨损船底。

在建设干船坞的这段时间里。

海沧船安装弗朗机炮的事情也在同步推进。

陈蛟精挑细选了三艘海沧船,林浅亲自出图,设计了炮位。

海沧船干舷低,不宜设置炮门和火炮甲板,所以炮位一律安排在露天甲板上。

六门炮分别位于左右两舷,由炮架托着炮管,炮架上有驻索与船体结构连接。

海沧船船舷边,只有一层薄木板做舷墙,抵不住火炮发射的后坐力。

林浅重新设计稳固了船体机构,在舷墙上增设十二根炮架基座,基座与甲板、船舷链接,每门弗朗机炮有两根驻退索绑在基座上,保持稳定。

同时又加厚舷墙木板,又在舷墙内增设网兜,里面可以装水兵睡觉的吊床。

这种结构的好处是,一旦海上交战,打湿的吊床和舷墙可以略微抵挡一下流矢和碎木片。

同时,既然船员有吊床做铺位,那船上占用了大量空间的住舱,就全都可以取消。

空出的空间,用来存放火药、兵器。

这只是林浅改造海沧船的权宜之计,经改造的海沧船虽然火力大幅提升,但灵活性和航速都不可避免的下降。

其战略作用就是在交战时保护圣安娜号,以及用轻火力清洗敌人甲板,防止被敌人近船接舷。

勉强可认定为是护卫舰。

因此,林浅将改造后的海沧船,命名为海狼级护卫舰。

为了好记,林浅将改造后的三条船,分别命名为海狼一舰、海狼二舰、海狼三舰。

三艘海狼舰,自此正式加入南澳岛海寇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