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老梅树的枝桠,洒下几圈光斑。
思舟穿着一件半旧的湖绉小棉袄,紧紧握着手中的木剑,一板一眼地比划着,小脸因用力而微微泛红。
只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章法。
宋尔雅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儿子的身影,手中是一件缝补了一半的孩童衣衫。
这小院虽简陋,却是她们母子二人暂时的安身之所,难得的平静。
王蓁看着这和睦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外头都已经闹翻了天,也就你们母子这里还安静,不然,我想躲一躲都没地可去。”
“我这两日听着,前些日子谋逆的那些人已经被抓了,怎么还这么多事儿要忙?”宋尔雅停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却仍旧落在思舟身上。
王蓁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了宋尔雅身旁抱怨道:“事情虽然了了,但是后续的事情却也多得不行。”
“净有些什么事情?”宋尔雅收回目光看向了王稹。
王蓁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开口:“谋反这种事情,放在哪朝都是不光彩的事情,但史官也得如实记录,不过却也得顾及着陛下的面子,所以就得好好斟酌一下词藻。”
宋尔雅了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另外这次谋反的人很多,听说大理寺的案宗都堆得比山高了,每个人恨不得多生一双手出来,却也根本忙不过来,”王蓁打开话匣子之后就说个没完,末了又拍了拍手叹道:“我夫君也是被他们临时抓了壮丁,被调过去帮忙了,虽然按照官位来说,他调到大理寺算是升职,但相应的活儿也多了不少,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宋尔雅拍拍王蓁的肩膀笑道:“那自然是该喜,升官了毕竟是好事,而且能者多劳嘛。”
“不提他了,一日日地也不着家,你都不知道,自从他忙起来,我们可是许久都没有——”王蓁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没有继续往下说,宋尔雅噙着笑意低头掩嘴。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有思舟舞剑的声音还在兀自响着,王蓁也觉得气氛有几分尴尬,都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轻咳了两声就想着岔开话题:“不过,说起来,宫内这两日又乱了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宋尔雅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她瞬间就想到了周宴珩,但也知道二人不能继续再有纠葛。
“出了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咱们,”她指着一旁的思舟转移话题,“这孩子最近特别迷恋拳脚功夫,你有没有认识的先生是做这一行的?”
王蓁微微一愣,盯着思舟看了两眼摆手道:“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是不怎么关注,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留意留意。”
言罢她又迟疑了一阵,而后上前握住了宋尔雅的手:“这你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又要当娘又要当爹,应付得过来么?实在不行就再找一个吧,这屋里若是没个男人,出来进去的也不方便。”
“我们娘俩如今倒是过得还不错。”宋尔雅打了个哈哈,不想理王蓁这茬。
但王蓁一向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不错是不错,但是有个男人帮衬着,你也就不用再这么抛头露面了。”
见她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宋尔雅这次本来不想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