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裴惊梧得到了皇帝的信任,而我们也靠着他才能这么顺利地得到了这批能救命的物资。”
“比起他们的名声,西凉数十万军民的性命,更重要。”
“更何况,只是暂时而已,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为他正名。”
安谈砚沉默了。
他心里明白,温弈墨说得对。
……
京都,冯府。
书房里,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冯安气得在房中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那个裴惊梧!那个贱种!他凭什么现在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还……还比我更得陛下的欢心!”
一想到白天在朝堂上,温明谦对裴惊梧那明晃晃的赞赏,冯安就嫉妒得要发狂了。
冯典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也很难看。
他比儿子考虑得更深远些。
裴惊梧的得势,可不只是面子的问题,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这个年轻人藏得太深,手段也让人摸不透,想防备都难。
“爹!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冯安大声喊道。
冯典抬了抬眼,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早就结怨,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否则就是养虎为患。”
他慢条斯理地说。
“安儿啊,你派人去给我查。”
“把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儿,都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我就不信,他能是个没缝的蛋。”
“多注意他私下里都跟谁来往,去了哪些地方,干了什么事儿。”
“只要能抓住他一个把柄就够了。”
“到必要的时候……”
他话没说完,可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
西凉前线。
北狄人的攻势,如狂风骤雨,一日比一日猛烈。
尽管有京城暗中输送的物资,稍稍缓解了燃眉之急,但战局的整体颓势,却难以扭转。
一支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箭,擦着魏然的肩膀就过去了,带出一道血痕。
魏然忍不住哼了一声,脸色立马就白了。
“王爷!”
旁边的亲兵惊呼。
“我没事。”
魏然咬着牙,扯下一块布条,草草地把伤口包了一下。
他看着城下黑压压一片,无穷无尽的北狄大军,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又一座城被北狄给攻占了。
照这么个打法,整个西凉恐怕都得沦陷。
帅帐里头,气氛十分压抑。
安谈砚看着地图上那些被红圈标出来的一座座失守的城池,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佩剑。
这时候,帐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亲兵把帘子一掀就进来了,脸上带着一丝血污,却难掩兴奋。
“郡主!安小王爷!魏小王爷!”
“我军刚刚击溃一股北狄游骑,夺回了城东的丰裕镇!”
帐篷里那压抑的气氛,稍微松动了一些。
魏然拄着长枪,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行军的床榻上撑起半边身子。
他肩膀上包着伤口的地方又渗出血来了,他却毫不在意。
“伤亡如何?”
“北狄七百,我军折损三千。”
亲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三倍的伤亡,换来一座早已被劫掠一空的边陲小镇。
这算什么胜利啊?
帐内重新陷入了沉默。
温弈墨抬起脑袋,看着安谈砚。
“我们看看吧。”
安谈砚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把墙上挂着的披风拿下来,披到了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