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质问如细针般刺破空气。
高处,墨临深蓝如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如同看见蝼蚁向山岳挥拳,漠然中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
“五白之一,‘风水局李观’那一脉的罗盘”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惜,形似神不似,未得‘地脉磁层,为我所御’的真意,徒具其表。”
一旁的炎煌更是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轻嗤,仿佛在嘲笑这不知死活的愚蠢,也像是在回应林岚那不自量力的质问。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一个未得真传的晚辈在绝望下的徒劳挣扎,连同那指挥台上传来的微弱质疑声一样,都不值得他们投以过多关注。
他们只是继续冷漠地等待着,这出闹剧的必然终结。
而此刻,最为震撼,甚至感到一阵灵魂战栗的,是许砚。
他透过钻臂的电子眼,死死盯着那个独自走向深渊的背影。
那是阿哲,那个平时有些跳脱、总爱钻研些“歪门邪道”、在真正危险时总会下意识缩后的家伙。
他们确实共过生死,但其中不乏相互利用与形势所迫。
许砚从未想过,这个他内心深处或许并未完全平等看待的“朋友”,会在此刻,为了他,以如此决绝的姿态,直面那个连黄金级都感到棘手的怪物。
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滔天愧疚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内爆发!
“小子!回来!”
许砚扯着钻臂残破的发声模块挤出嘶哑扭曲的咆哮,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它不是你能对付的!快退回去!”
听到这声呼喊,阿哲没有理会,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混杂着血污和疯狂的笑容,大声回道,声音清晰地传了回来:
“许砚!我说过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我恨谁去!”
他顿了顿,笑声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释然与决绝:
“再说,你死了,知微怎么办我可不会让她伤心一辈子!”
话音未落,他不再有任何迟疑。
“风水轮转,灵脉听令——以此绝境为「死门」,给我定!”
阿哲的咆哮声压过了空间的哀鸣。
他并非在念诵口号,而是在下达最终的指令。双掌猛地将罗盘按向虚空,那罗盘竟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穿了他掌心的皮肉。
他燃烧的生命与灵能不再是“流入”,而是被罗盘贪婪地“抽取”,化作一道凝实如琉璃巨柱的湛蓝光焰,冲天而起。
但这道毁灭性的光柱,目标却非渊的本体。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在撞上天幕的瞬间,骤然分裂成七道稍细的光束,以超越视觉的速度,精准“钉”入了环绕战场的七个方位。
东侧,一道正将战友石化的灰色波纹,被蓝色光束贯穿的瞬间,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哗啦消散。
西面,一片正在吞噬光线的黑暗区域,被蓝光强行刺入,内部传来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刺耳尖啸。
头顶,那轮由渊凝聚的、不断降下精神污染的惨白“伪日”,在蓝光撞击的刹那,剧烈地闪烁、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
那一刹,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原本被“渊”单向定义的现实,竟被这不要命的一击撕开了一道属于人类的裂隙。
而与此同时,外层防线的白银级部队,仍在经历一场无声而绝望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