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就那样同元老夫人僵持着。
祖孙两个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屋内地龙明明烧的旺,气氛却凝重之中透着一阵的寒凉。
元老夫人面色铁青,盯着裴延舟看了许久:“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延舟自己是有成算的。
梁善如看似无足轻重,实则就连李弘豫都把她算计在棋盘之上,轻不得重不得,原本也不是祖母说了算的。
他短促的缓了口气:“我真的只是回禀祖母知晓而已,并没有想要做什么,更没有希望您能为我做些什么。”
裴延舟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垂眸。
他眼皮往下压着,长卷而黑密的睫毛轻颤,正好扫出一小片的阴影,再睁眼望向元老夫人时,已经让人看不出他眼中情绪。
元老夫人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这话究竟可信与否,不过须臾,她竟先败下阵来:“大郎,你如今果然是长大了。
徐贵妃和三殿下那里,你预备……”
“祖母。”裴延舟没等她把后面的话问完,沉声就打断了,“您只要知道我心悦梁善如就够了,其余的,孙儿自有章法。”
元老夫人简直被气笑了:“你是说让我别管会不会连累咱们家,知道了就当做不知道,什么也别管,更别追着你问?
大郎,你说这话可不可笑!
你是信国公府的世子,现在为了个女郎,同我说这样的话!”
她几乎咬牙切齿:“你叫我一声祖母,我还是这家里的老祖宗,将来你要成婚,容不容得下……”
“将来如论如何,孙儿总不会叫她受半点委屈。”裴延舟格外坚定,眸中闪过一丝沉重,“祖母,您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哪样呢?
元老夫人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梁善如有多不好吗?其实不是。
再诚如大郎所说,他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将来支撑门楣,撑起这座国公府,根本用不着姻亲,难不成要寄托在一个女娘身上?那裴家养的这些儿孙们,也算是养废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有能力,更有才干本领,哪怕是从街头领了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儿回来,非要娶人家,其实一切只要他愿意。
元老夫人垂眸:“你母亲一辈子小性儿,脾气并不好,适才闹的那一场,她不喜欢梁善如,你是看在眼里的。
你说了这么多,我无话可说,只是大郎——”
她略略拖长了尾音,定定然又看向裴延舟,思忖良久,才又说道:“如果你有本事让她做了你新妇,我不为难她,但你也别指望我会维护她。
内宅中事,不是你想的那么样简单。
她真做了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来日你承袭爵位,她做国公夫人,放眼这上京城,你猜又有几个人甘心服气呢?”
元老夫人这话不是吓唬他,更没别的意思,纯粹实话实说罢了。
她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当年凭她的出身,嫁皇子都不成问题,可年轻那会儿,那些个酸溜溜的话,她一样没少听。
就凭现在的梁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