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我而今尚需藏拙,那青婵那边,自也需得稍稍收敛一些,至少不要做得太过引人注意。”姬明昭话毕抬指轻叩了桌面,“——免得被人捉到了什么把柄,再教他们查出了她与本宫之间的关系。”
追月听罢敛着眉目细细想了想,少顷拍着掌心作一派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殿下,您要是这么说,属下就彻底明白了。”
“行,殿下,那除了这些,您还有别的要布置下去的吗?——倘若您那没了其他吩咐,那属下便先给青婵寄信去了。”
“没了,就这些,去罢。”姬大公主浅笑着一晃脑袋,言讫又一次抄起了她刚才还没批完的那摞奏章。
待到圆脸姑娘的身影悄然消失在了书房之内,她终于禁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既痛且胀的眉心——打从进了七月,她手头要忙的这堆东西,便日益增多了起来。
眼下她每日除了要处理追月等人呈递上来的事务,批复姬朝陵自宫里扔过来的、时多时少又零零碎碎的奏章,还需时时注意着京中潜在的戎鞑细作们的动静。
不仅如此,皇帝前日才又把她召进了宫中一趟,命她与姬明琮负责打理两月后戎鞑使臣们进京来访的诸多事宜——从敲定使臣游京时的路线,到从头安排他们一路上下榻的馆驿,再到挑选能安生将这群人自边境接来、再送回北境国门之外去的行人(官名)。
这桩桩件件的杂事像雪花片子一样直奔着她头上堆来,纵使有礼部和鸿胪寺的人在一旁帮衬着,需要她或姬明琮出面作主拍定的事,照样没见有减少分毫。
并且,父皇上月初,将给她和萧怀瑜赐婚的事,又正式在朝中公布出去了,她这会不光要忙正事,还得三不五时地答对下上门道喜的各路夫人小姐……抽空自那一堆经由各路送进府里来的名帖里,挑一两个合适的,四处参加下人家的诗会茶会赏花会!
——这居然还是在她有意让阿韫在极力人前疏远她的前提下,她能收到的名帖。
——简直给她忙得快被扯碎成好几个人了!
想过了一圈的姬大公主满面郁卒,胸中无端便生出了那么几分难以排遣的憋闷。
且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真不慎漏了什么,还是她近来忙多了而生出的某种错觉——她总觉着自己最近好像在冥冥中忘了些什么,但她每回想要细想,又总是丁点都想不起来。
她这……到底是漏下什么来着?
姬明昭苦恼万分地拧了眉,一张明艳白皙的脸硬生生被她团成只皱巴巴的苦瓜。
她这到底……算了,不想了——管她漏了什么没漏什么,那些,总归是比不得她手里的折子重要。
好一番冥思苦想之下,却仍旧没能摸到头绪的姬大公主至此只得被迫放弃,转而认命似的又提了笔——与此同时,远在定北将军府里翻看着兵法的萧珩,两眼亦定定发了直。
——如果他没数错的话。
自打上回,他从通玄观里回来与殿下一别之后……
殿下已足有快两个月都没再搭理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