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宸宁公主的驸马虽不得在朝中担任要职,却可与朝中五品上的官员一样,一同上朝,参与政事——”
帝王有意慢慢拖长了自己的尾音,边说边闲闲凝望着台下众人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浑然不顾付秋滢一张愈渐苍白透底了的脸,顾自浅笑着,向场中又投下一记重雷:
“并且,若有需要,驸马可临时任领钦差、御史等职务,替朕办事,所受待遇,一切与同品阶官员看齐。”
——这就是要容许宸宁公主的驸马实际参政的意思了!
姬朝陵的这一番话余音未落,殿上登时便涌起了一番轩然大波。
先前尚犹豫着的世家公子们这下也不犹豫了,原本对“公主择婿”一事没多少兴趣、自诩只一门心思想踏入仕途的清高“文人”们亦跟着不住动了心。
且不说驸马都尉的待遇本就与朝中正二品大员几无差异,单说一个可与朝中五品上的官员一样一同上朝参政——他们若真从春秋二闱里一步步科考上去,想自最低级的、还未得授官职的翰林院庶吉士,做到能留待京中、可面见皇帝的五品大员,那又得熬上多少个年份?
——有多少人压根就没能过得去翰林院内部的三年考核,一辈子都只得了个虚得不能再虚的“同进士出身”,留京不成,又不远跑去偏远小镇县里做县丞呢!
陛下今日给出的这个条件……这岂不是能让他们“一步登天”?
于是众人的思绪愈渐活络起来,有不少人面上甚至已然挂上了明晃晃的跃跃欲试。
帝王高居尊位,垂眸望向场中宾客的眼神里,悄然带上了一线隐秘而近乎难以察觉的得意——他看着那些或激动或自信满满,或失落或捶胸顿足的百态众生,只觉他们像极了戏台子上刚画过鬼脸的丑角。
天真,贪婪,又可笑至极。
——还真不如他的女儿聪明一些。
就是可惜,她也只能是个女儿。
姬朝陵如是想着,他眼尾的余光漫不经心地自姬明昭面上浮掠而过,随即假咳着一清喉咙:
“此外,朕还特意为今日的宴席准备了些彩头,就当是随便考校一番诸位的真才实学,顺带也给这端阳宫宴添上些新鲜兴致——吕忠。”
“喏。”在一旁等候了多时的吕公公应声垂头,遂扬声命殿外的宫娥们将那一水儿的“彩头”捧上前来,一面又替帝王当众公布了这些彩头的获取方式。
帝王为了办好今日这宴会显然是下了“十足的功夫”,那作赏赐用的彩头里不但有龙眼大的南海珍珠,更有平日市面上难得瞧见一次的、整株各色珊瑚,和各式各样做工精致考究的金银玉器。
一大串子奇珍异宝看得场中人无一不是眼花缭乱,然而,在这么一众令众人脑袋都看蒙了的宝贝里,最为珍贵难得的,还得是那尊二尺来高的,描金嵌玉、其上又勾勒了无数奇花异草,其内还有特殊机簧,能令灯中装饰随烛火转动的琉璃花灯。
场中许多随行而来的夫人小姐们的眼珠在瞅见那花灯的一瞬就再转不动了,姬明娆更是险些被气得当场哭出声来——这尊花灯,她从前已向帝王讨要过多次,至今都仍未得手,哪想到,这次一见,它便已被她父皇当成了给她长姐接风择婿用的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