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欣瑶便带着斗篷人被引至京兆府大堂。
堂内气氛肃穆,京兆府尹听说了来告状的是侍郎千金,预感不妙。
府尹坐在堂上公案后面,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此番击鼓,状告何人、所告何事?速速道来!”
刘欣瑶扶着斗篷人一同跪下,抬头时眼神带着几分决绝,“民女刘欣瑶,乃户部侍郎刘建松之女。今日状告之人,正是当朝和安县主顾宝珍!”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清晰,“民女要告她,实为山匪余孽,早年在豫州滥杀无辜;更告她伪造身份,欺瞒朝廷,以卑劣手段攀附权贵,骗取县主封号!”
和安县主?京兆府尹心头重重一跳,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晓,和安县主顾宝珍是长公主府的座上宾,更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正是京中炙手可热的红人。
他按捺住心绪,一拍公案,语气重了几分:“大胆刘欣瑶!和安县主乃是陛下亲封,身份尊贵。你竟敢在公堂之上诬陷当朝县主,可知这是株连家族的重罪?”
刘欣瑶跪于堂下,神色却丝毫不慌,反而抬手指向身旁的斗篷人:“大人说我诬陷,不如问问我身旁这位证人,她亲眼所见的事,总做不得假。”
说着,她朝斗篷人微微点头。那人缓缓抬手,掀开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尚带几分怯懦的年轻容颜。
府尹目光一凝,沉声问道:“堂下女子,你是何人?”
柳馨儿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民女……民女柳馨儿,乃是豫州一名商户之女。”
“你要为刘欣瑶作何证?”府尹追问,指尖已攥紧了案上的惊堂木。
柳馨儿深吸一口气,垂着头道:“回大人,民女早年曾在豫州被劫,掳我的正是当地的清风寨山匪。当时寨中有个年纪不大的匪徒,模样我记得真切。后来民女侥幸逃脱,没过多久清风寨也被官兵剿灭,民女本以为那些山匪都已伏诛……可谁想四年后,在豫州知府顾家举办的募捐宴上,民女竟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年轻的匪徒余孽!”
县主府藏珍院内,宝珍握着茶杯的手陡然一松,只听“哐当”一声,茶杯摔在青石板上,白瓷碎片溅了一地,温热的茶水顺着石缝漫开。
桃花在院外听见动静,连忙提着裙摆跑进来,蹲下身就去捡碎片,一边捡一边急声问:“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手?”
宝珍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落在满地碎片上,声音有些发飘:“我没事。”她自己也说不清,从今天清晨醒来起,心里就总像压着块石头,莫名发慌,这会儿更是慌得厉害。
而京兆府大堂上,柳馨儿缓缓抬起头,迎上府尹的目光,语气比先前更添了几分坚定:“大人,民女当年在清风寨见到的那个年轻的匪徒,正是昔日豫州知府的养女顾宝珍——也就是如今陛下亲封的和安县主!”
京兆府门前围聚的百姓本是来看热闹的,没成想竟听到这么大一桩秘辛,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咋舌“县主是山匪?”,有人则低声揣测真假,议论声嗡嗡作响,把府门前的街道搅得一片嘈杂。
京兆府尹坐在堂上,听着门外的乱糟糟的声响,又看看堂下神色笃定的刘欣瑶与柳馨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桩官司牵扯到陛下亲封的县主,无论结果如何,都难办得很,光是想想后续的麻烦,他就一阵头痛。
京兆府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衙役吩咐:“快,立刻去县主府,请和安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