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况让安帝感到不安,他仿佛看到自己倾颓的江山,眼里都因为恼恨泛起红血丝。
纪云宸姗姗来迟,见到这一幕也觉得震撼。
他并未上前劝慰安帝,而是小心翼翼站到了陈柏言身侧,用眼神询问自己外祖眼下的情况,余光始终注意着安帝。
陈柏言没说话,在他后面的陈家人向他小声解释道:
“陛下被城门下的流言气得不清。”
纪云宸这一路来自然也将这里发生的事打听了个大概。
安帝驱散百姓的行为无可厚非。
毕竟大战在即,没有战力的百姓若围在城门前只会成为阻碍。
只是当流言四起时,安帝选择的强力镇压却让他感觉不对。
自打严家造反的谣言流传开,到现如今各个版本的谣言早已经在郢都中沸沸扬扬,那些愚民受人引导,本就对皇室百般指摘。
若不是曲云回和贺成江抓人审讯的雷霆手段将声音压下,皇室早不知道被百姓传成何种洪水猛兽了。
这样的情况下怎能继续用强权激化矛盾。
父皇他这是疯了吗?!
纪云宸心中惊骇,同时看向陈柏言。
哪怕安帝再蠢,他身边的臣子也该少有蠢货。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声劝诫?
他的目光从陈柏言身上挪开,落在周围其他臣子身上。
随后,他猛然意识到……
属于他的机会来了!
就在这时,城外原本分庭抗礼的状况忽然出了变故。
身穿铠甲被人护在中心的柳怀恩骑着马踱步而出,慢悠悠来到城门之下,目光上移遥遥与安帝对视。
“安帝。”
柳怀恩腰间长剑出鞘,直指上方脸色铁青的安帝,咬牙切齿,
“准备好为我襄州百姓陪葬了吗?”
安帝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叱骂道:
“乱臣贼子!今日要死的不是朕,而是你!
朕一定要让人将你首级悬于城门前,在将你碎尸万段,令野狗分食!
还有那些胆敢与你便利之人,一个都逃不掉。
朕一定会让你们这些对梁夏不忠的贼人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与他说这话时那弑杀的气势太过骇人,城门下原本正在争吵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仿佛终于从愤慨中意识到此时此刻那站在城墙上犹如恶鬼般的人是当今圣上。
逐渐有人感受到了天家威严带来的恐惧。
柳怀恩冷笑:“你也配提对梁夏不忠?襄州这些年何时对朝廷有过半分忤逆,当年洪灾尸横遍野,瘟疫丛生,怨声载道,你又在做什么?”
“你敢说当年太子在襄州出事这背后没有你的半分手笔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安帝目眦欲裂,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贺成江,你还愣着做什么。立刻将此贼人的首级给朕带来,此后京中军备尽听命于你。”
这话传入所有人耳中,却并没有一人为此感到意动。
所有人脑子浮现出的都只有一句话——
“安帝疯了!”
纪云宸脸色微变,立刻看向了下方的贺成江。
贺成江只听得好笑,胯下骏马似感受到他的情绪,低低嘶鸣,跃跃欲试地踩踏着地面。
他手中长枪挽出枪花,眼眸如猎鹰般锐利。
柳怀恩脸色还未来得及变化,便听马蹄嘶鸣,长枪随之朝自己飞快靠近而来。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