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在。
她突然,真的,不想再绕了。
“不能。”她说。
他呼吸明显一滞。
她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声音却极稳:“你现在退,我会不习惯。”
他彻底破防。
那一瞬,所有克制、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所有“我不碰你我等你点头”的冷静线,全在她的“我会不习惯”这几个字里崩了。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直接抱住她。
不是架住肩膀那样,是彻底地,把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手臂收紧,背脊发力,像是这一次,他终于允许自己不保持距离。
那一下,她整个人都被他的体温包住。
很稳,很热,甚至有一点点发抖。
她下意识想挣,挣了半秒,放弃了。
她把额头抵在他锁骨那里,呼吸乱七八糟地打在他的衬衫上。
他没亲她。他一直没亲她。
只是抱,抱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头里。
他的下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到听不真切:“我真是疯了。”
她闷闷的:“你才知道。”
他像笑了一下,气息从喉咙里滚出来,哑得发烫:“阮时苒。”
“嗯。”
“现在回答我。”
“什么。”
“你要我离远点吗。”
她听见自己说:“不要。”
他收紧的力度又往上一分,像呼吸终于落地。
他低声:“那你就是我的。”
她小声:“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你刚允许的。”
“我哪有……”
“你说‘不要’。”他声音压低,直接、笃定,“‘不要我离远点’的‘不要’,就是‘别走’。别走,就是留下。留下……就是归我。”
她被他逻辑绕得无语到笑出来,鼻尖还在发酸:“你这是抢人。”
“我承认。”他回答得太干脆,“我抢。”
“那你以后别乱说我是你的,听到没有,别人会听见。”
“我会说得更大声。”
“宋斯年!”
“我想让所有人死心。”他直接说了,连缓冲都不要,“让他们知道,别打你的主意。你是我在抱的人。”
“……”
她脸直接红到耳根。
半天没挤出声音。
风从走廊尽头的窗缝里灌进来,吹动他们身后的告示纸“哗啦”作响。外头有人踩楼梯,但并没往上来,那些脚步声远了。
走廊里,只剩他们的呼吸。
他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她的心跳从乱到慢慢服贴,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放整颗心下去的地方。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闷在他胸前:“……我有一句话。”
“说。”
“你别骄傲。”
“我听。”
“这事,”她像是鼓了很大勇气,慢慢说,“不止是你抢我……我也在抢你。”
他愣住。
她继续,声音极轻极软,像是不敢太大声,怕一大声这句话就飞走了:“宋斯年,以后你别再跑去给谁修电脑,别半夜陪谁聊方案,别谁喊一声‘学长’你就帮忙。我也会吃醋。”
他一下子笑出来,是真笑,不压、不藏。
“我以后,谁都不管。”他俯身,额头轻轻碰她的额头,声音低到几乎变成一口气,“我就管你。”
她抬了抬眼,正想再抬头问一句“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亲我”,下一秒……
楼道里灯闪了一下,啪,突然亮了。
她和他像被现场抓包一样,差点同时弹开。
两个人都怔住一秒。
灯光亮得刺眼。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隐隐有人边说话边往这边走。
“楼上还有人吗?”
“好像有啊,谁啊这么晚还在楼上?”
“别说闲话,快点,把门口那个清单贴了就走。”
声音越来越近。
他们对视一眼。
下一秒,宋斯年很自然地抬手,一只手掌落在她后脑,轻轻把她头按进他肩窝里……像是一个自然的依靠动作,而不是两个人在走廊里抱得要命。
他另一只手还撑在墙上,站姿松,却挡得严严实实。
她被他整个人遮住,几乎没露出半点脸。
她听见那两个人路过,看到他们,愣了半秒,又快速移开视线,装作没看到。
“走吧走吧,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人走了。
楼道又安静下来。
他手还没松。
她的声音从他肩头闷出来,很轻很轻:“……宋斯年。”
“嗯。”
“你别松。”她又小声补了句,“就,再抱一会儿。”
他像被她这句直接抽了魂。
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声音低得不像话:“好。”
那天晚上之后,学校的传闻变了。
之前是“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我感觉不像一般同学哦”。
现在变成一句话:“别惹那两位。”
但这些传闻,都成背景了。
因为对他们俩来说,真正的事已经发生了。
他们把那条线彻底踩碎了。
她在他怀里慢慢冷静下来,心跳终于不再炸裂,而是沉,沉到心底,沉到一种危险的安心。
她在他胸前闷了很久,轻轻说了一句:“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你不能躲。”
“我不躲。”
“你要是生气,不能消失。”
“我不消失。”
“你要是有事,必须跟我说。”
“我会说。”
她停顿了一下,又闷声说:“还有一个。”
“说。”
“有一天我真想亲你的时候,你不准躲。”
他这下,是真忍不住笑,笑声压着,落在她发顶,全是灼热。
“那一条,”他贴着她耳边,嗓音哑得几乎破,“我求之不得。”
六月的风带着潮气。
整个校园被行李箱的滚轮声和拍照的笑声填满。
阮时苒坐在宿舍地上,一边收拾,一边发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她膝盖上。那一小块亮得刺眼。
四年。
她以为很长。可回头一看,像只眨了眼。
“苒子,明天送站去吗?”舍友问。
“谁的?”
“宋斯年的啊,他不是先去实习吗?”
她动作顿了顿。
“哦,对。”
“你俩现在都不藏了吧?”舍友笑,“连沈老师都默认你俩是组里的‘模范搭档’。”
她没回应,只轻轻“嗯”了一声。
心却乱了。
……
傍晚,操场上人很少。
风吹过,跑道边的树影晃动。
宋斯年坐在看台,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里面是录取通知书。研究所的。
去京城。
他看着那行红字,神情很淡。
可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她来的时候,天刚黑。
“你在这儿干嘛?”
“等你。”
“又等。”她轻笑,语气带点无奈。
“等你收拾完。”
“我收拾了一下午,你在这儿坐了一下午?”
“坐着也不难。”
“那你就不怕晒傻了?”
他转头看她,眉眼松下来:“你在,我就不傻。”
阮时苒叹了口气:“宋斯年,你以后这种话少说点。”
“为什么?”
“太真。”
“真不好?”
“真就……会让人舍不得。”
风吹乱她的头发。
他伸手,替她拨到耳后。
动作很轻,可每一寸距离都在拉扯。
“苒子,我明天走。”
“我知道。”
“你不送我?”
“我不想去。”
“怕分别?”
“怕自己哭。”
他笑了。那笑又稳又苦。
“我也怕。”他说,“怕我一走,你又学会一个人过。”
她低头,沉默。
“那就别走。”她轻声说。
宋斯年愣了。
她抬眼看他,笑着,却有一点红眼:“你别走,我能养你。”
他“噗”地笑出来,笑得温柔:“你还没工作。”
“我能摆摊。”
“卖什么?”
“你要是走了,我就卖信纸,写信骂你。”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