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 / 2)

这句话落下,屋子里一片低声议论。

有人悄声:“原来真是他?”

“那演讲断电,岂不是……”

顾孟舟“哐”一声把椅背往后一仰,手指弹了弹桌面,笑冷冷的:“见过我,就能说明是我搞的?我去配电房,不能是路过?老张,你敢发誓看见我动过闸?”

老张皱眉,张嘴欲辩。班主任抬手止住:“够了,这件事会再查。今天重点——人情账。”

——

所有目光瞬间落在阮时苒身上。

她喉咙发紧,却还是撑直背,缓慢开口:“去年夏天,我写过一张条子,‘欠一人情’。是借车、借信。今天,我已在广播里公开承诺:三天内可用正当事偿还,三天后,两清。”

她顿了顿,声音发颤:“这就是事实。”

顾孟舟“啪”地一声,把半张信扔到桌上。纸角折痕深,墨色晕开。

“那这张呢?不是你写的?”

空气立刻凝固。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沉重。

宋斯年上前一步,手指一按那半张纸:“这是哪里来的?”

“路上捡的。”顾孟舟慢悠悠吐出三个字。

“捡?”宋斯年冷笑,声音直直压过去,“捡来的东西,就能拿来毁人清白?”

班主任眉头皱成一团,抬手压住场面:“别吵!阮时苒,这字是不是你写的?”

阮时苒指尖颤抖,盯着纸上的字,喉咙像被针扎。

是她的字。

可不是写给他的。

她强忍着火辣辣的疼,沙哑着声音:“是我写的。但这封信,不是写给他的。”

“哈。”顾孟舟笑出声,“你说不是,就不是?”

屋子里嘈杂一片。

有人摇头叹息:“这就麻烦了。”

有人低声:“到底怎么回事啊。”

宋斯年忽然冷冷开口:“既然说是捡的,那就去查。查是哪天,哪条路,谁送信,谁收信。真相,不靠一张半纸,也不靠你几句话。”

他的语气冷厉,像把刀劈开空气。

顾孟舟脸色一沉,唇角却依旧挂笑:“好啊,你想查,就查。到时候真相出来,可别怪她。”

班主任重重一拍桌子:“够了!你们年轻人,不要把学校当战场。顾孟舟,这纸暂时交上来,教务处会封存调查。阮时苒的承诺,学校也会备案。宋斯年,你少说气话!”

屋子里的空气终于缓下来,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事没完。

走出教务处,风刮得面皮发疼。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仍旧窃窃私语。

“这事闹大了。”

“哎呀,真看不透。”

阮时苒走在风口,嗓子疼得厉害。

宋斯年跟在她身侧,忽然伸手拦住她的步子,声音低低:“苒子,不用怕。”

她猛地一抬眼,眼眶发酸。

风吹得眼泪模糊,她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宋斯年注视她,目光沉稳坚定,像在替她背负全部风声浪语。

“你走到哪,我就站到哪。”

阮时苒被风吹得眼睛涩疼,脚步有些虚。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窃窃私语,她都没听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一片。

宋斯年一直跟在她身旁,沉默,影子和她的影子重叠着往前。

走到操场拐角,风口更烈,她嗓子一紧,咳出声来。

声音嘶哑,带着疼。

宋斯年伸手,替她挡了一下风,声音低沉:“别说话了。”

阮时苒抬眼,看见他眉眼冷硬,呼出的气息在夜风里散开。

心口突然涌起一股热意,委屈、紧张、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酸,全往上涌。

他们在教学楼背后停下,昏黄的路灯打下一圈光。

周围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阮时苒想说“谢谢”,张口,却什么声也吐不出来。

嗓子太哑。

她急得眼眶一红,手里的本子捏得死紧。

宋斯年看着她,忽然伸手,把她的本子抽出来,笔递过去:“写。”

阮时苒指尖一抖,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谢谢。

宋斯年看了一眼,唇角轻轻动了一下,却没笑,只低声:“不用。”

他顿了顿,接过笔,在她的字下方写了一行:——我愿意。

阮时苒心口猛地一震。

她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神冷静,却透出一层她从没见过的温热。

风刮过,纸页“哗”地抖动。

阮时苒指尖颤着,想要再写,却被宋斯年握住手。

他的手很冷,力道却沉稳。

“苒子,”他低低开口,声音哑,却极稳,“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你记着就好,我不会走。”

这一瞬,阮时苒心底的防线忽然被撕开。

眼泪猛地掉下来,她慌乱地抬手去擦,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擦。”宋斯年声音压得更低,“你能哭在我面前,我心里——反而踏实。”

阮时苒呼吸一乱,喉咙疼得厉害,说不出话,只能直直看着他。

心口跳得厉害,像要撞出来。

灯光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风声呼呼,却像被隔绝。

阮时苒想退,却退不开。

宋斯年的眼神像钉子,牢牢钉住她。

“苒子。”他声音极轻,像是怕惊动什么,“等你嗓子好了,我要你亲口说一句——你愿不愿意,把我放在心里。”

话一落,空气里一瞬寂静。

阮时苒指尖一紧,呼吸急乱,眼泪没忍住,再度滑落。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把纸抱在怀里,低下头。

宋斯年没逼她。

只是伸手,替她把肩上的衣服又拉紧了些,轻声:“慢慢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张信,写的不是普通‘人情’,是她自己写的承诺。”

“对啊,‘若日后有力,必回’,这话不就是暗示吗?”

“哼,说得好听,实际上心里明白得很。”

流言像长了翅膀,从操场到宿舍,从食堂到教室,飞得飞快。

阮时苒一推开宿舍门,就被人冷不丁问:“苒子,那信真是你写的吧?可不只是‘借车’那么简单啊?”

话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阮时苒喉咙疼得发不出声,只能沉下脸,抱紧书本,硬生生走过去。

背后笑声却更响:“啧,脸色这么冷,算是默认了?”

走廊里,更多人三三两两盯着她。

有人眼神带探究,有人直接讥讽。

“原来她真靠这个往上爬啊。”

“难怪宋斯年护得紧。”

“啧,亏得还装清高。”

每一句,都像往背上钉钉子。

阮时苒脚步发虚,嗓子疼得要裂,指尖却攥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