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美瑶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个白发老太太。
身形瘦削却挺拔,穿一身低调的小香套装。
“这位是安吉娜女士。”
林美瑶一边说,一边微微抬手。
“黎国最顶尖的修复师,曾经为卢浮宫修复过十七世纪的皇室礼服,业内人称‘针线女王’。你那天打电话时语气那么冲,我就知道要出事,赶紧联系上了她,还好她正好在休假。”
老太太走到礼服面前,俯下身,目光扫过金线断裂的痕迹。
片刻后,她忽然抬手指向那处破损。
“这是虚实绣,明朝宫里的手艺,虚实相间,金线若隐若现,极难掌控。是你绣的?”
刘小英没说话,只看着她的眼睛。
林美瑶迅速切换成法语,在两人之间当翻译。
三言两语之间,老太太嘴角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而刘小英也终于轻轻点头。
安吉娜开口了,语气果断。
“给我一个安静的地方,八小时之内能搞定。但有一个条件,必须原主配合。这衣服上的每一针,都有她的心意和节奏。别人补,哪怕技艺再高,也接不上那种‘气’。”
苏晓玥长出一口气。
她转头面向林美瑶,声音里满是感激。
“多亏你早有准备,不然今天真就全砸了。”
安吉娜的工作室藏在一栋百年老楼里。
屋内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匠人气息。
墙上挂着泛黄的绣稿,架子上堆着各国丝线。
窗外,是黎国整片璀璨的灯火。
刘小英和这位F国老太太并排坐着。
语言不通,却无需多言。
她们的手,早已在针线间说通了所有话。
苏晓玥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母亲。
灯光下,刘小英的指尖在丝绸上游走。
安吉娜时不时递过一根特制的绣针。
那针尖细如毫毛,需在放大镜下才能看清。
或是半卷定制的丝线,色泽与原线分毫不差。
“你母亲的手艺……太罕见了。”
安吉娜终于开口。
“这种金线虚实绣,讲究‘气贯针尖’,一丝力道错,神韵就断了。这种针法,欧洲早没人会了。你们华国,竟还有人能把这门手艺守住。”
刘小英笑了笑,手没停。
她的咳嗽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可苏晓玥还是看见,她眉头偶尔会轻轻一皱。
“妈,歇会儿吧?”
苏晓玥小声说。
“已经缝了三个多小时了,你先喝口水,缓一缓。后面还有大半呢,不急在这一时。”
“不用了。”
刘小英头也没抬,手指依然在布料间飞快穿梭。
“再三个钟头就完事儿,后天的秀,一点儿都不能拖。”
苏晓玥没再多说,默默转身,走到窗边。
她忽然想起临走前,吴海荣站在机场安检口外,望着她,一字一句说。
“不管发生什么,别慌。飞裳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她转过身,面向林美瑶。
“仓库那边,保安加派了吗?我总觉得最近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太对劲。”
“早就安排好了。”
林美瑶坐在电脑前,调出仓库的实时画面。
“我请了本地一家靠谱的安保公司,全天候三班倒。别说人了,连只老鼠都进不去。要是真有谁想打主意,还没靠近,警报早就响了。”
苏晓玥点点头,眉心稍稍舒展。
她的目光落回工作台上那件凤凰礼服上。
原先破掉的右翼部分,如今已差不多全补好了。
最令人惊叹的是凤凰的眼睛。
用极细的红玉丝线点睛,甚至比原来更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