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声音再次传来。
“狗贼,何敢自称主君我乃严白虎首领之臣!”
“我乃於神仙的徒孙!”
“我乃盛师的弟子!”
孙权听到这些回答,只觉头晕目眩,这些人不是都杀尽了么正在迟疑,朱然又一手拍打在马屁股上,马匹惊厥,带著孙权而走,朱然又大声道:“你等都是至尊厚待的虎士,今日遭难,敢不奋死”
“你部断后,你部隨我护送至尊出林!”
朱然指派两个护卫首领喝道。
两个护卫首领都受到了孙权信任,这会儿也保持了忠贞,高声道:“诺。”
孙权的马在朱然拍打之后,已然奔出,朱然说过话,也立刻带著一队人奔出。
“必不是严白虎等人的余部,假名而已,江东不容我也,江东怎能不容我孙氏,我亦江东人也!”孙权骑在马上,思绪转换,忽然明悟。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来,这下他必须认命了。
可这个危险的时刻,容不得他多想,前面又一群蒙面人杀出。
为首一人,高声喝道:“我乃郎稚,余杭民帅,今为我余杭除你这暴贼!”
说著,郎稚扯
长枪虽然差了一点准头,但紧跟著,郎稚带著的人,搭弓射箭,全部往孙权身上招呼。
孙权惊得面色苍白,拔出长刀,赶紧挥舞格挡,眼看有一箭要射中他的面部,朱然长枪扫来,打落在地,喝道:“贼子,竟敢自报家门,来日必然诛灭你三族!”
郎稚手持长刀,高声道:“来啊,来啊!”说著,提刀就扑了上去,背后几十人,也跟著扑了过去。
而在后方,张祇等人已经放缓了攻击,毕竟,徐庶没有让他们真的杀了孙权。
可前方郎稚的突然发难,一副要杀了孙权的样子,逼得他们不得不又继续战斗。
“郎首领怎么不听號令,威嚇孙权足矣,他为何要杀人”张祗气得不轻。
一人和郎稚相熟,轻声道:“前岁徐使君进军豫章,各地山越,民帅看到孙氏有败亡之象,多起兵相助,郎稚当时也起兵,但你也知晓,建业见情况不好,张昭张公亲自出镇吴郡,兵临余杭,郎稚不战而入山,一直等到了现在。”
言下之意,本来上一波孙权麾下民帅、山越大叛乱的时候,郎稚就造反了,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威望巨大的张昭,没有敢动手,自己跑了。
这一次,郎稚可是无论如何都要造反到底,乃至要杀了孙权。
张祇闻言,嘆了口气,只是让人过去施救。
朱然带著虎士和郎稚的民兵大战,顷刻间就占了上风,毕竟,民兵再有一腔热血,也比不过训练有素的真正士兵。
眼看郎稚显出败相,孙权碧绿的眼珠子散发著吃人的光芒,紫色的鬍鬚隨著身体颤抖,哆嗦喝道:“杀了此贼,杀了此贼!”
郎稚被朱然捅了一枪,正扶著伤口,呲牙咧嘴地站著,听到孙权的呼喊,怒道:“来啊,来啊,我何惧死”
朱然也想为孙权出气,提著长枪,一拉马韁绳,正要过去,却听后方,喊杀之声暴起,回头一看,几百人杀了过来。
“至尊,走吧,来日必有诛灭贼子的机会!”朱然还是决定先保证孙权的安全,不由分说,赶紧又去拍打孙权马匹,大声道:“撤,撤,不要恋战,此贼子也,今日放过,明日也可尽诛!”
朱然保著孙权,继续往外奔走。
孙权犹自生气,怒骂道:“民贼也敢来害我好贼子,好贼子!”
声音越传越小,孙权也越走越远。
张祇等人追赶了一会儿,也就不追了,回来之后,郎稚看著张只等人,脸色铁青,怒道:“为何不一口气杀了孙贼”
“首领应当知晓,江北诸將,皆忠贞孙氏,若杀了孙贼,此地必然为曹操所得,此非天子所乐见!”自从上次韩综称呼刘备为陛下,大家也就开始称呼刘备为天子。
估摸著,刘备也应该称帝了,毕竟根据京兆月刊的消息,时间已经过了。
郎稚仍旧不服,恨声道:“孙贼暴虐我余杭百姓,却仍能得到厚待,这毫无道理!”
张祇摇了摇头,懒得再说,正好旁边有人过来:“君以为,这些人如何处理”
孙权虽然走了,但留下了不少虎士,除过死了的,其他的还约有五六十人,张只看了一眼这些人,沉吟道:“我等要诛灭的是孙家,和这些人无关,都放了吧!”
“我们也赶紧离开,过不了多久,孙权的兵马就会来搜山,到时候,我们可就危险了。”
眾人闻言,纷纷应道:“好。”
与此同时,孙权、朱然一口气也奔出了老远距离,林木还是林木,却又感觉不一样了,周围没有鸟兽,只有静静的风动。
叶子莎莎作响,四野一片安寧。
孙权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刚要停下马匹,朱然又说道:“至尊,继续走,一口气出了山林,合兵之后,再做休整!”
“————”孙权看著朱然,沉默了一瞬,忽地暴跳如雷,喝道:“我恨不得死在林中,如此不受辱也!”
朱然闻言,脸色一滯,颇有些不是滋味,他何尝不心如刀绞,心痛至极,刚要开口劝慰。
一名士兵指著前方,大声道:“有人来了!”
刚才还说要死的孙权,立刻纵马,高声喝道:“护住我,快走,从这边走!
“策马进入林中,速度奇快。
朱然一愣,赶紧追了上去。
其他人也赶紧紧隨其后,又在这时,忽然来人的方向,传来声音:“至尊,张公来了,他命我寻找至尊,说有大事儿商议!”
听得声音,孙权等人脸色终於放缓,一个个又赶紧过去。
但见一队兵马,飞速而来,见到孙权衣衫槛褸,套著不合適的鎧甲,其他人也是一副力战之后,惊慌的模样,纷纷感到错愕。
来人也不好询问,赶紧从马上下来,扑倒在地,高声道:“张公特意命我、
我等入山寻找至尊,说有大事商议!”
正说话间,一个老者从后方骑马过来,见到孙权,立刻从马上下来,脚步踉蹌,快步奔走过来,高声道:“仲谋,仲谋,你无事吧!”
来人不是旁人,自然是张昭。
张昭昨日阻拦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所以当天夜晚,就来了此地,早上到了之后,立刻命令外面驻守的兵马进山搜索孙权,等了一会儿,又亲自进来。
看到张昭,孙权万般情绪浮现心头,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往日他看张昭如何如何討厌,可是今日,如此时刻,只有张昭担心他,寻找他,想起自己初次继位,张昭的辅保,劝諫,自己因他曹操南下的投降的疏离,对方还依旧关心他。
再也忍不住情绪,孙权哀声道:“我在江东如在敌国,吴郡不尊乡人,容不得我孙氏了啊!”
说罢,孙权嚎陶大哭!
张昭赶紧抱住孙权,拉著旁边走去,又看了一眼朱然。
朱然见状,立刻喝道:“尔等在这里干什么,四散开来,查看还有没有贼子!”
眾人赶紧散开。
朱然也没有过去,就是看著张昭扶著孙权走了一段距离后,二人席地而坐。
孙权哭了一会儿,心中稍稍平復,红著眼睛,低声道:“张公耻笑我吧,贼子用白虎为引,骗我狩猎,若不是我带兵多,只怕已经遭到毒手。”
“兄弟两人,都为刺客所杀,將来必被青史录书,万世嘲笑。”
张昭看著垂头丧气,几乎绝望的孙权,心里面也不是滋味,他何尝不想孙权鼎立南方,反正他心目总的大汉已经没有了,孙权为主君自然也可以。
只是如今孙权的情势,如果张昭知道歷史的话,说一句比邓艾进入益州腹地还要糟糕也不为过。
“將军之能,不逊伯符,天不照你,人力无奈,今日之后,不知將军还有什么打算”张昭稍稍开解了一句,然后问道。
孙权抬起头,看了看张昭,他很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但他现在也无法自欺欺人,因为,事情就真的到了这一步。
“我该如何”孙权低声说道,像是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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