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穿上了机甲后，以满功率运行的状态，非常痛快的在靶场狂轰乱炸了十分钟后，才重新回到了设计车间。
汉森一直紧紧盯着他，可杰克摘下头盔后，却表现的还算轻松，只是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有说有笑的换下了装甲，看起来完全没有异常。
之后，汉森还打着检查装甲状况的名义，让设计师们仔细检查了装甲的程序，甚至还让杰克去幽冥犬的医生那做了个体检。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杰克的身体一切正常，就连精神负荷，也完全符合安全标准，甚至对比班尼特的检查结果，看起来还要更好一些。
这甚至让班尼特自己都有点怀疑起了自己，难道真是自己的水平出了问题？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自己亲身上阵，再给你测上一遍。”墨瑟的话音落下，汉森一直紧绷的脸上，就忽然露出了笑意。
他笑呵呵的表示着这都是误会，而后，还非常大方的表示着：“看来的确是我想岔了。”
但随后，汉森便提出了要求：“但你什么时候能继续优化操作系统，降低精神负荷，到普通人可以使用的程度？”
“那恐怕就要很长一段时间了。”墨瑟不冷不热的说着：“荒坂的人研究了几年都没有出成果，我只有一个人，恐怕最少也得要几年的时间吧。”
汉森皱紧了眉头。
而墨瑟却忽然话锋一转，看起来有些遗憾的说着：“倒也不是没有取巧的手段，只是随着旧网崩溃后，这种手段现在已经很难实现了。”
“哦？说说看。”汉森眉头一挑。
“AI。”墨瑟给出了答案，而后感叹道：“你知道吗？在巴特莫斯摧毁旧网之前，就有一家海洋探索开采公司，研发出了一种水下使用的装甲。
里头的装甲便是采用了AI与人结合的方式，来为驾驶员提供便利，如果我们能捕捉到流窜AI的话，那就可以用流窜AI来代替人脑承担计算负担。
之后就可以几乎实现零负担的驾驶体验。”
但墨瑟随后却有些遗憾的说着：“只可惜”
汉森对AI技术其实懂得不多，他不耻下问着：“现在不是还有公司在提供AI吗？他们的AI是怎么来的？”
“绝大部分都来自于被捕捉的流窜AI，他们会将一个流窜AI买回来，加以改造，然后用这个流窜AI来监控它的子AI为公司提供服务。”
墨瑟回答着。
“自研AI呢？”汉森问着。
而墨瑟则摇摇头道：“自研AI的路子几乎已经被严格把控了起来，关于AI的核心智能源代码，目前已经不知道是被人封锁了，还是因为旧网被隔断而遗失了。
即便是荒坂之类的大公司，目前似乎也放弃了智能AI，只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智能AI，但其实本质上都只是算法和数据库堆出来的伪智能而已。
像以前出现的那种可以自主研发武器的‘村正’AI，以及喜欢自己在网上行侠仗义的‘孤星’AI这种级别的智能AI，几乎都被隔在了黑墙之后。
我不太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估计，和AI的智能源代码，现在恐怕比核武器还要重要，就算是依旧存在，我们也别指望能靠自己拿到手了。
目前基本上市面上所见的所有真正意义上的智能AI，本质都是从旧网抓到的流窜AI改造的，人类似乎已经失去了重新自主开发这种真正智能AI的能力了。”
墨瑟自己倒是也有点猜测——他觉得，大概掌握着智能AI核心代码的，早已不是人类了，而是AI。
或者说，很有可能，这部分源代码已经被巴特莫斯等人所垄断保护起来了。
这样看来，巴特莫斯给他的死亡之愿之中蕴含的核心代码，还真可以用一句价值连城来形容了。
而历史上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智能AI的诞生，则完全来自于大量数据碰撞之下诞生的一个奇迹般的偶然，想要重新复刻这种奇迹，从概率学上来看，几近于不可能。
所以，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只要没有AI的灵魂源代码，如今的人类几乎已经丧失了重新开发一个真正智能AI的可能性。
墨瑟所掌握的源代码，还不仅仅是意识代码那么简单——绝大部分公司在旧网时期掌握的AI意识代码，依旧需要海量数据和服务器算力支持，才能让其智能得到发展。
而墨瑟的核心源代码，却能做到即便只是通过小量数据喂养，依旧形成高智能。
墨瑟严重怀疑，巴特莫斯给他的，极有可能是远比当初的初代智能AI意识代码还要先进的，关乎AI智能更深秘密的灵魂源代码。
而汉森听到墨瑟的话，却是微微一愣，随后，不动声色的说着：“如果我们有一个流窜AI，就能解决所有装甲的操作问题？还是说只能解决部分问题？”
“只要是真正意义上的智能AI，那就可以解决所有装甲的操作问题，甚至于，我们的无人机设备也可以在智能程度上获得大幅提升。”
墨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流窜AI就像一个母体，我们只要得到了它，就可以用它不断的生产出高智能的子AI来完成工作，你知道德拉曼吗？就是夜之城的那家无人出租车公司。”
“德拉曼？我知道。”汉森点点头。
“那就是典型的依靠流窜AI和其子AI工作的例子，本质上，所有的无人驾驶都是由德拉曼自己的子AI单独进行工作的。
如果我们能搞到一个类似德拉曼的流窜AI改造后投入使用，我们就可以给每一个装甲都加上AI辅助。
之后就可以不需要考虑神经负荷的问题了，我有信心可以写出适配AI的操作系统。”
墨瑟的话信心十足，而汉森的眼底，却闪过几分思索，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墨瑟几眼，可却看不出半点端倪来。
难道说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谈？
汉森心里思索着，没有立刻做出决定——他是知道军科的小北斗计划的，因为那玩意遍布狗镇的地下，体育场，宝石青，都能看到一些有关小北斗设施的痕迹。
那玩意几乎占据了狗镇的半个地下，而汉森怎么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呢？只是他很清楚这玩意的危险性和对军科的重要性，如无必要，他可不想让军科彻底对他失去耐心。
汉森时至今日，可依旧是新美国和军科眼里的‘逃兵’呢，只是迫于利益，不得不和他合作而已，他很清楚自己面临的情况。
而墨瑟却还在有些遗憾的补充着：“可惜，现在想要捕捉流窜AI，不仅要有非常专业的设备可以让我们安全穿过黑墙，找到流窜AI，最重要的是，还要能穿过黑墙把AI带回来。
这方面只靠我的网络技术很难做到，必须要有专业的大型设备和人员配合才行，我估计以狗镇的经济，从零开始这样的大型项目
总之，就是这样了，你想要进一步降低神经负荷，就做好大笔资金投入和大量时间吧，反正我的人已经能凑乎用了，面对夜之城的战争烈度，短期内没有更高需求。”
墨瑟的话摆明了是要磨洋工了，而汉森却毫无办法，甚至于，因为之前跟墨瑟闹得很僵，此刻他还多少得哄着点墨瑟。
“好吧，你要的实验室我批了，加戈，尽快落实。”汉森说完，他身边儿那文质彬彬的幽冥犬文官便笑着点头。
墨瑟看了这个叫加戈的幽冥犬一眼，若有所思——这家伙加入幽冥犬的时间，其实和墨瑟相似。
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却已经能跟到汉森边上做事了，可见其心性能力，绝对不差。
而事实上，这名叫做加戈的幽冥犬，在游戏里也的确成为了汉森死后，能够竞争下一任狗镇老大的唯二的候选人之一。
他唯一的竞争对手，就只有汉森的心腹班尼特——要知道班尼特可是和汉森创建狗镇的六人组中的核心成员，可以说是幽冥犬的创始人外加掌握着汉森之下最强战斗力的成员。
一个在七二年才加入狗镇的新人，到了七七年就能在汉森死后，去和班尼特打对台，可见这个叫加戈的家伙，的确值得重视。
加戈看到墨瑟打量自己，还友善的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墨瑟总监，别和汉森上校置气，要知道在整个狗镇，汉森上校给你开出的条件，可以说是最好的那个了。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正值狗镇发展的关键时期，每一分钱都得用到刀刃上，他的压力也大，还请你多理解理解。
我之前在沛卓石化工作，那可是见过不少天才的，也正因此，才更清楚墨瑟总监你的水平，绝对是这个！”
加戈对着墨瑟竖了个大拇指后，和善的呵呵笑着：“汉森上校是军人出身，不太懂研究的难度和资金消耗也是很正常的，墨瑟总监多体谅体谅非技术人员的心态嘛。”
说完后，加戈还主动替墨瑟找补着，对汉森说着：“汉森上校也别生总监的气，您得理解理解，像总监这样的少年天才，本身才华横溢，又年少成名”
墨瑟和汉森在加戈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圆滑话语下，倒是多少缓解了一些尴尬和紧张的气氛。
汉森也觉得自己对墨瑟的指责，就目前看来，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忌惮他了，但他的心里依然有些别扭，一方面是爱才惜才之心，和狗镇人才匮乏的现实。
另一方面，他却又打心底里觉得墨瑟稚嫩的外表下，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怪物——这来自于他自己的预感，而这种预感，他从不会当做是错觉。
而墨瑟在气氛缓和之后，就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汉森上校，既然目前装甲在幽冥犬内部难以找到适配者，我希望能将之后开发出的装备，优先装配给我的人。
我会在他们使用的过程中尽快优化，提高适配性——而且你切断了我的原材料进货途径。”
汉森有些肉疼，但思索片刻后，却还是道：“如果你能保证，所有装备的开发都在工作车间里完成，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条件。
但与此同时，你也得保证幽冥犬的人能优先装备上你的新东西。
你的人的装备就当是从幽冥犬这儿买断的，但价格上我只收你原材料的钱，而有关的升级维护工作，也必须在工作车间进行，如何？”
墨瑟却面露不满：“我的人变强了难道不等于幽冥犬也变强了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幽冥犬的人，哪有我自己掏钱给自己人买装备的道理？这不成了贷款上班了吗？
这样吧，打个折，原材料的钱我承担一半，但既然如此，如果狗镇有需要我的人出手的时候，也得按照规矩，付一笔委托费，当然了，这笔钱我也会打个折扣。
就当是我的人半挂靠在幽冥犬名下好了。”
汉森却据理力争着：“你的人既没有正式加入幽冥犬登记入册，也没有正式服役后给幽冥犬干活。
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总监，就对你的人有所偏袒，这样的话岂不是在鼓励所有军官去养私兵？
如果是你的装备，那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但没道理你的人的装备也要由幽冥犬来承担，不是吗？”
汉森说完后，还看了看墨瑟身边的杰克等人，沉声道：“事实上，允许你一方面任职幽冥犬的总监，另一方面还有私人武装，已经是我在给你大开绿灯了。
不少幽冥犬的兄弟都觉得我给你的优待已经算是坏了规矩——你知道的，幽冥犬一向规则严厉。
墨瑟，你和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矛盾，绝大部分其实都来自于你个人小团体和幽冥犬的利益冲突
我是真的很欣赏你，要不然也不会直接给你开出这么丰厚的报酬和条款了。
但我也希望你把幽冥犬当成你自己的事业，而不是一心只想从我这里拿钱补贴自己的小团队.”
汉森把话说开之后，墨瑟也干脆与之坦诚着：“我倒不是没考虑进一步和幽冥犬深化合作，可我得为我的家里人考虑，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幽冥犬严苛的条款的。
你很清楚佣兵这行过得是什么日子，更高的风险和更高的收益，我们习惯了自由，你让我把他们带进幽冥犬，当一个合同兵，就算他们愿意，我也不愿意。
你是带过兵的，你应该明白我也很难。”
墨瑟露出了有些惆怅的样子，看起来是在和汉森推心置腹的说着：“我个人其实并不讨厌给人打工干活，对我来说，能无忧无虑的搞科研，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事情就是这样，汉森上校，我得对我的人负责，你不可能同时对两个团体都献上忠诚，对吧？
但我向你保证，起码在完成你的任务工作上，我从没懈怠过，至于幽冥犬对我的善意，我当然也有所感受，起码对幽冥犬底下的兄弟伙，我自认还算大方友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汉森上校有更好的关系，和幽冥犬有更深的关系，但”
墨瑟扭头看了看杰克等人，露出了有些遗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