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暗下来,只余街头叫卖与雾气中渐远的马蹄声。
而茶楼内,随着车队离去,人群重新聚拢,恢复喧嚣。
“先生快快!怎么到此还不曾知道这折光剑主人的名字啊!”
“诸位莫急!江湖上知晓其真名者寥寥无几,多流传为‘惊鸿客’之名,能知其名者屈指可数,老儿也只是道听途,不敢妄言。”
他把茶盏搁下,折扇轻轻一展。
【越听越耳熟,我靠啊,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有点抓狂了任映真你能不能掉个头】
【真是他啊???我跪下了萧承钰应拭雪任映真你们随便一个谁下点什么回来找然后发现咦等等不对哦——可不可以!跟我可以!】
【回来也没用啊,你们是不是忘了任映真现在很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任映真……为什么上一期节目的地狱笑话反向复刻了】
【我投票就是为了看这个的,朋友们,我太爱看了,右手废了记忆没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这剧情太绝了】
【好急好急好急什么时候掉马我是急急国王我要看表姐知道你表妹就是你惦记的人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离开云川镇后,车队沿官道一路北上。连日跋涉,天色、景致都在缓慢更替,春日的暖意渐退,北风透骨,沿途的槐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行至第五日傍晚,他们抵达了此行的下一处脚地——桓州。
此地是北境商路的重要节点,客栈酒肆林立,行人商旅往来不绝。
萧承钰依然秉承了要住客栈就住最大的行事原则,直接带队去了位于城中心的聚德客栈。客栈门面极阔,檐角悬着鎏金招牌。护卫们熟练地牵下马匹,抬下货箱,掌柜早已笑迎上前。护卫们熟练地卸下行李,安顿车马。
任映真照例又回到了他的轮椅上头去。
应拭雪和萧承钰正欲入内,从客栈内却迎面而来三人,步伐沉稳,气息内敛,显然并非寻常住客。
领头的是一名衣着素净的青年,他一见应拭雪,立刻取下腰间一道青铜令牌,双手奉上:“玄镜台寻踪使陈在溪,见过应监察使、萧公子。属下奉命、已在此恭候多时。”
“这两位是我同行的朋友,贺西棠、林序秋。”他语速飞快地介绍道。
应拭雪接过令牌,翻转间确认真伪后抬眼:“来得正好,入内话。”她将令牌归还,又转头看了眼萧承钰。
“走吧。”萧承钰自然地接手轮椅:“明月,我带你在城里转转。”
任映真点点头,却暗自记下那三人模样。
三条灰色的丝线,自那三人向他直连过来。
可惜不是好时机,不过总有机会的。现下还是先同萧公子出去逛逛比较好,玄镜台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听的。
客栈雅间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凝重的气氛。
陈在溪进门后,再次深深一揖,眼光扫向同行二人。
应拭雪没有寒暄,摆了摆手,开门见山:“二位不必避嫌。陈寻踪使,云川镇密函中提及,你曾上报于某地偶遇一名自称‘任映真’的年轻剑客,剑法精湛,擅卜算,精赌术,你怀疑其可能是天演阁弟子?”
“正是。”陈在溪立刻回答:“属下在霞镇外驿站偶遇此人,观其剑法、谈吐,确非寻常。属下当时便上报备案,并提及此人似有南下之意。”
“你提到他计划沿官道南下,经青石峡、黑水渡,最终至临江府。是也不是?”
“是。”
“但你这支队伍的实际行踪并未按计划走青石峡、黑水渡,而是途径断魂崖。为何最后更改路线,出了何事?”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然。陈在溪一时也没答话。
“你不打算告诉我?”
陈在溪声音艰涩:“回监察使,实不相瞒,是队伍中出了点意外。我们有一个同伴不慎走丢了。”
“哦?走丢了?”应拭雪眉头微蹙:“何时何地?报官了吗?此人姓甚名谁?样貌如何?”
贺西棠脸色微变,下意识想开口,却被林序秋悄悄拉了下衣袖。
陈在溪额头渗出细汗,强笑道:“就在断魂崖附近,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报官。他叫‘陆辞’,修为不高,性情温和……”
“‘陆辞’?”应拭雪眉梢微挑:“陈寻踪使,你最初上报的同行者不是‘任映真’吗?他现在何处?你上报时只提了一个任映真,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走丢的陆辞……任映真又去哪了?”
陈在溪支吾道:“这,同行也是巧合。任少侠他……他性情孤高,不喜拘束,觉得任务无趣,便自行离去了。”
“这一切听上去像是你们在为他离开找借口。他既同行,又觉无趣离去,这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比如,你们那位‘性情温和、修为平平’的同伴,是否与他有过交集?或是起过冲突?”
“他与任少侠素不相识,更无交集。”陈在溪道。
林序秋的脸色有些不对,仿佛意识到自己被牵连进去,眼神闪烁,却没有发言。
“一个性情孤高、不喜多言之人,却愿意与你们‘偶遇同行’?同行期间,又与你们队中一位‘性情温和’的同伴毫无交集?陈在溪,你不觉得这自相矛盾吗?”
陈在溪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他一抬眼,见应拭雪已经把手按在剑柄上,不禁扑通跪地。此刻哪还知道脸面要紧:“监察使恕罪!属下该死!”
“监察使容禀!事情的经过……确实有些出入,但非在溪一人之责,也非三言两语能清。在下林序秋,师从‘回春圣手’,略通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