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白:“姐姐,只是一些必要的牺牲罢了,若我是他,也定然愿意为姐姐牺牲。”
他没有步步紧逼,将所有的决定权留给向穗。
谢昭白相信她会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经年的仇恨有望一朝抒怀,她不是会心慈手软的性格。
这也是谢昭白觉得她最富魅力的优点之一。
老城的夜色幽幽,历经百年千载的变迁,斗转星移,什么都在变,唯有这黑夜永存。
这一夜,向穗也没有睡。
当东方破晓。
当四方城被撒下清晨的第一缕晨光。
间隔数公里外的陆危止和向穗平静晦暗的眼底同时有了波动。
也几乎是同一瞬,他们都做出了抉择。
陆危止起身,粗砺的手指抖落身上稀稀落落的烟灰,告诉陆大:“把沈书翊犯罪的证据交上去。”
陆大低着头,沉默。
陆危止抬脚要踹他,最终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陆大一个挨子弹都一声不吭的汉子,此刻却不甘的红了眼眶:“陆爷,属下早就说过,那个狐狸精她会毁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
陆危止舌尖顶了顶腮,健硕的胸膛震动,笑了声:“就当你爷是鬼迷心窍。”
他说:“就当是了却她一桩心愿。”
陆大哑声:“您这……又是何必。”
以他的本事,本可以恣意的度过这一生。
可却先是被亲情锁住,而今又被一个女人锁住。
陆危止:“……去吧。”
别耽误了时间。
陆大知道他不会改主意了,满身萧索悲壮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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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白“咚咚”敲了两下门:“姐姐。”
向穗打开房门,她姿容依旧明精致漂亮,丝毫不减风华,全然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
谢昭白微笑:“看来姐姐想好了。”
向穗:“去做吧。”
谢昭白满意极了,低头吻上她眉眼:“姐姐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毒玫瑰,才是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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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安静了多时的四方城,再次轰轰烈烈的燃起能供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近些头风头十足的沈氏集团总裁被数经济犯罪指控,而后沈书翊咬出陆家的当家人涉黑。
星星之火,火速燎原。
沈陆两家有所关联的个人和公司,人人自危,迅速跟二人撇清嫌疑。
曾经走到何处皆是从者如云,现如今成了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沈书翊的出行和活动范围都受到了限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手机上跟向穗曾经和合照,低低的笑了声,而后狠狠将掌心的酒杯捏碎。
他鲜少在白日一个人饮酒。
此刻是例外。
“嗡嗡嗡。”
一旁的手机响起。
沈书翊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过了数秒钟后,终究还是在临挂断前,抬起带血的手指接听。
掌心的鲜血掉落在屏幕上,他抬手抹去时,滴落在屏幕上的血液却更多。
手机那端的沈父义正词严:“我们已经咨询过律师,你的情况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没有可能,沈家不能就这样毁在你手上,你名下的股票等资产,在你出狱前,不如先交给我代持,你放心,等你出狱后,你的还是你的。”
沈书翊微不可查的笑了声:“父亲特意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沈父:“书翊,不管我们父子之前发生过什么龃龉,你永远都是父亲对骄傲的儿子,爸爸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沈书翊靠在椅背上,“父亲,我一向知道你是个极端自私的人,但我理解你因为能力受限未能实现的野心和报复,我也尽量去忽略你的虚伪和冷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但似乎只有我当你是至亲,而你的心中没有母亲,更没有我,至于沈家?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所谓沈家不就是你么。”
沈书翊甚至不绝的他这位好父亲,有多看重那个野种。
他只看重自身罢了。
沈父被他这般戳破假面,心头火烧的轰烈,“你这是在怨恨自己的父亲?!”
沈书翊嘲弄的笑了声,“我手中的资产已经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所得利润会分时段,按时按份额打入母亲的账户,至于沈董就祈祷那个野种快些长大,好给你养老。”
言尽于此,无论沈父在那头如何再叫嚣,都无济于事。
通话结束,沈书翊抬头看到泪流满面,捂着嘴没哭出声的沈母,顿了顿。
相较于相顾无言的母子,应拭雪温柔小意的看着怒不可遏的沈父,决心要再推沈书翊一把。
将旁人都当作棋子的人成了可被丢弃的棋子。
应拭雪积攒的恨意才能找到宣泄口。
应拭雪:“现在沈书翊罪名加身,想必也不在乎更多一点,沈氏集团的烂账不如都推到他身上,到时候你再出面稳定局面,到时候……”
沈父虚情假意的迟疑两秒:“……不管他怎么对我这个父亲,终究是我的孩子。”
应拭雪抹抹眼泪,给足台阶:“那你可想过我们的孩子吗?他还那么小,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如果连你都不为我们母子着想,那我还不如带着孩子一起去死算了……”
沈父心疼的搂着小妻子。
推拒拉扯不过两个回合,二人便达成了一致对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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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危止知道沈书翊此次会拉着他共沉沦,只是他不太相信陆大口中的那句:“陆爷,您一心帮她,可她根本就不信您会这般不计一切,您可知道,几乎是在我们交付证据的同一时间,她那边就做出了要牺牲您的打算。”
陆危止已经被扣押,他戴着手铐,靠在椅背上,沉默很久:“……许是,误会。”
陆大愤怒的狠拍桌子,用力挠头。
陆危止闭了闭眼睛,“……让她来见我。”
陆大知道他不会死心,让那个狐狸精亲口断了陆爷的念想也好。
陆大从警局出来,直接开车堵在向穗面前,车门都没关,手一伸,没有任何客气的便道:“陆爷要见你,跟我去一趟。”
当听到“陆爷”这两个字的时候,向穗眼眸颤动了下,下一瞬,她便垂下眼眸,是不想面对的下意识反应,“你走吧,我不去。”
陆大生气的攥住她的胳膊:“你凭什么不去?心虚吗?你把陆爷害成这样,你也会心虚吗?我早就劝过陆爷你就是个害人精,是他,是他心疼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为家人报仇的艰辛,不计代价的帮你!他心疼你!他那么心疼你!你却要他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