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宽厚且温热的手掌半罩在她脸上,瞬时将眼前情景遮了个干干净净。
虞令仪在心里啐他,抬手将他的手挪开。
“霍执安,是你要带我来的,如今又怎好反悔?”
虞令仪低低叱他,又听得对面的喧闹声,禁不住还想多看两眼。
长长一条清水河围了许多人。
这般的热闹或许许多年前也是看过的,只是今日好似格外不一样,让她也开始贪恋起了这样的温暖热闹。
大抵也是因为今日的晴光实在是好。
霍诀闷笑,将她的手在袖中却攥得愈紧,俯低下来在她耳边道:“你若想看,今日回去我脱了叫你仔细看个够。”
月露清寒,内室春深,她想看多久都能使得。
如何能看旁人看的这般津津有味?
虞令仪目瞪口呆了一会儿,蓦然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
烈日炎炎下,不远处那群站在龙舟边的赤膊汉子竟又脱了上衫,露出半身的腱子肉出来。
有汗水在蜜色的胸膛上流下,随即没入更深的肌理。
百姓中有妇人看得面红耳赤,还有大胆的往那桨手身上丢起了香囊。
她如何知道龙舟赛之前是这样的光景?
虞令仪错开眼仰头瞪他,几近恼羞成怒道:“我说的是龙舟,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这男人怎这样不要脸?
霍诀唇边笑意更甚,拉着她的手便入了茶楼,“眼下龙舟还未开始,既没什么好看的,那且先去见见我母亲吧。”
虞令仪腹诽了他几句,听得后头一句也收敛了心神,低眉敛目地随他跨上了茶室三楼。
茶楼临河,二楼三楼都是观龙舟的极佳位置,也都是要花不少价钱的。
也就是说,今日这个关头还能在这里订得雅间的,也都是非富即贵。
霍诀拉着她走在廊间,沿途和拐角亦有旁家的年轻子弟站在这里不知说着什么,见了霍诀和虞令仪二人都是一愣。
宣宁公世子的身份,都城里泰半人都是识得的。
只是他身边的女子……
那年轻子弟眉心一跳,一旁亦有女子掩住了唇,满目惊讶。
虞令仪不是不能察觉到这些暗涌,只在此刻摒弃所有心思凝着霍诀牵着她的那只手,见他恍若未闻,反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虞令仪微微一笑。
她说过,只要霍诀不在意这些,她也不会轻易后退。
霍诀熟门熟路推开里侧的一处雅间的门,又提醒她注意门槛,这才对着上首的妇人道:“母亲,我与蓁蓁到了。”
宣宁公夫人坐在铺了软垫的围榻上,身着绛紫镶银丝的万福苏缎褙子,头戴珠翠抹金冠狄髻。
保养得宜的面庞白皙丰润,同虞令仪上回见她几乎是没什么差别。
虞令仪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步态轻盈地上前见礼。
“好孩子,快起来。”
宣宁公夫人托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又将她唤到自己身边来坐。
一眨眼间虞令仪腕上就多了个沉甸甸的赤金镯子。
她吃了一惊,忙推拒道:“这如何使得?”
说话间她就要将镯子褪下来,却被宣宁公夫人执住手止住了动作。
“今日与往常不一样,我随身带的东西不多,唯有这个东西给你做见面礼,你便收下吧。”
虞令仪迟疑着收下,又郑重施了一礼。
她能瞧出来,宣宁公夫人与她一般,今日都是认真打扮过的,便是身上任何一个首饰都是极尽贵重。
不多却极精。
眼下不光是宣宁公夫人在打量她,身后的孙嬷嬷亦打眼看着这个女子。
身量纤细又品貌出众,便是放在盛京里那些女眷的宴席上也都是极出挑的。
怪道世子这般的人都为她倾折。
霍诀瞧了眼那围榻,扬了扬眉笑道:“母亲如今身边可是没有能容我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