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岱醒来时正是在沈漱玉的床榻上。
他直觉头有些晕,一转头见得青丝铺散在缎枕上、睡得沉酣娇靥泛红的沈漱玉,哪里还能不知晓昨夜发生了什么。
可最奇怪的是,他竟连是怎么到的这自己王妃院中都不记得了。
萧岱心里纳闷,可是也朦胧记得昨夜两人被翻红浪耳鬓厮磨的记忆,且依稀昨夜他这王妃比往日还要逢迎于他,遂舔舔唇升起一丝餍足。
本想再与她逗弄两句,只是见沈漱玉未醒,萧岱心思只能作罢,遂独自披衣下榻朝外走去。
待他走后,沈漱玉才悄然睁开了眼。
早在萧岱醒之前她便醒了,也知晓他不算善意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唯恐他又要对她做什么,所以沈漱玉只得装睡。
好在眼下他走了,沈漱玉心里一块大石才落了地。
她缓缓起身,在床榻下暗格里找出宋景澄给她的药,只觉这一梦沉欢当真是个好东西。
倘使她当年有这样的东西,岂不是……
罢,往事不可追。
待转瞬想起这药他是从何处地方寻得的,那处风尘地又与他有着怎样的牵连,沈漱玉当下便没好气地将瓷瓶一把放回去,心念也陡转下来。
“王妃!”
见到萧岱离开,巧薇才三两步踏进来。
看见她憔悴得眼下青黑的模样,沈漱玉下意识以为她又想到萧岱是不是昨夜对自己做了什么,赶忙道:“你放心,我昨夜无事。”
“那姓宋的不是昨夜早早就走了么,你还担心什么?”
巧薇头摇得浑似拨浪鼓,急切道:“不是,是宋公子昨夜走之前拉过奴婢问了许多王妃的事!”
沈漱玉五指攥紧身下被褥,恍然一瞬道:“你、你都告诉他了?”
巧薇皱着脸,为难地道:“奴婢是没说,可宋公子从奴婢的反应里自己猜出来了。”
“王妃,是奴婢对不住您。”
沈漱玉先是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脚底蔓上心口,而后打了个寒战道:“这不怪你,是他如今……连我也摸不透如今的他了。”
“我只是不知晓他要做些什么。”
如今沈漱玉是不在乎沈家人和萧岱的死活,也不在乎自己将来会不会沦落到何种境地,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将宋景澄牵扯进来。
他不姓沈也不姓萧,没必要白白送命。
“我写封信,你今日借着出府采买的由头找人小心些交到他手上。”
沈漱玉说完这句,又想起因着沈家的缘故,这几日萧岱怕正是疑心的时候,又叮嘱道:“罢了,你径直去城东银楼,找一个眉间有两颗痣的管事,让他将这信交到北镇抚司去。”
即便是她和宋景澄见了面,怕也不是就能劝得动他。
但那人说的话,他是必然会听的。
……
北镇抚司里,霍诀当日傍晚就收到了信。
他粗粗看完,只冷笑一声道:“这二人倒是将我当成了传信的信使,倒也浑然不怕旁人瞧见。”
一个闲散武职,一个当朝王妃。
传出去还不知要多少人都会因他们丧命。
昼羽知晓这二人过往有旧情,遂悻悻道:“那大人可要去劝宋公子?”
霍诀摇头,语气不变,“你直接去交到他手上,他如今那么大年岁了,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又何必拦他赴死?”
管他死不死,别死他北镇抚司的院子里就行。
昼羽是素知自家大人这张嘴是惯不饶人的,但心里未必就对那宋公子半点义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