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因为那时他心中无甚寄托,了无牵挂。
孑然一身。
自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后,他就没法再欺骗自己,甚至于像今日这般热闹的日子,他也会不可遏制地想起她。
原来喜欢便是这样的滋味。
不可控,不能控,便连全数心神都要被另一个人牵着走。
距离上次在风雪轩门口见到她,他二人已有一月未见了。
霍诀便是担心自己迫她太紧,想着给她留一些时日。
想着……她会不会也会在平日的生活里想起他一两分,更甚于念及他、从而知晓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看到她,见她待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半分变化,他心底深处其实还是藏着一两分失落的。
“你……”
虞令仪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受,微微别过了头,耳根却悄然攀上了热意。
一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是真的以为霍诀已经将她忘了,没想到再见面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叫她内心惊诧,也无所适从。
可……内心深处又好似并不那么排斥。
东梢间里气氛凝滞,霍诀错开有些热烈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道:“方才昼羽送来的那些花灯,你是都不喜欢吗?”
虞令仪一愣,也微缓着嗓音道:“没什么不喜欢,只是觉得霍大人挑花灯的眼光当真别致。”
许是因着她话语里藏匿了丝笑意,霍诀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扬眉道:“是何说法?”
虞令仪道:“满大街那么多的花厅,听闻男子赠与女子的都是什么兔子灯荷花灯,再不济还有什么琉璃灯。”
“霍大人送来的螃蟹灯,我竟从未见过。”
霍诀亦漾了笑意道:“你说的这几种我瞧几乎每个摊贩都有,想来早已是不稀奇了,我便想送你一些不一样的。”
“如此……方能衬你。”
要是都和旁人一样,还怎么体现她的特别呢?
虞令仪似乎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耳根再次一热,心中也略略划过一丝不自在。
她清了清嗓道:“那螃蟹灯的确可爱精巧,憨态可掬,可见做这灯的人心思玲珑。”
她只是不愿去想他方才说的话,随口敷衍。
霍诀却目光一顿,顺着她的话别有所指道:“那在虞娘子心里,送这东西的人便不心思玲珑了吗?”
他明摆着顺着杆子往上爬,且越来越得寸进尺。
虞令仪又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两句。
霍诀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般逗弄她十分有趣,直笑得胸腔都跟着震动。
待笑够了又道:“尝尝,这是会春楼新出的牛乳玫瑰酥。”
虞令仪低头去瞧。
霍诀约莫是打包了几样会春楼的饭菜,大多都很清淡,除此之外还并了几样旁的糕点。
槐叶淘、蜜渍梅花、芙蓉燕菜、太仓笋、胭脂鹅脯、茄汁鱼卷、排骨煨藕汤。
一眼望去,竟有不少甜食。
虞令仪在心里暗暗吃惊,思忖着这杀人不眨眼的北镇抚司霍大人竟是个性喜甜食的主儿?
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虞令仪顿了一下,接过了霍诀手中的一块牛乳玫瑰酥。
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指节,虞令仪便像是被灼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他的手,十分温暖。
比她的要暖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