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讲,虞令仪说的话的确都是虞知松心中所想的。
她一个女子,女子要做的本就是恭顺贤淑,相夫教子,而不是这样事事顶撞长辈,让长辈为难。
倘使她今日真的跟着自己回了虞府,也只是平息了外头的流言,平息了这一日夜外头对于虞家还有她的猜测,仅此而已。
事实上,他根本不关心自己这个女儿想要的是什么。
而她一旦跟自己回了虞家,自然不可能一直这么平白无故地养着她。
一个和离女,一直在家赋闲肯定是要被人诟病的。
那么,他自然也要等风头过去之后,重新给她觅一门亲事。
她本就是和离过的,即便有虞家在背后给她撑着,也不会再找到什么上等的门第了。
哪里还有挑的资本呢?
那么他挑选一个对各方都有利的又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心中想是这么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虞令仪揭穿了出来,面上总是有些挂不住。
虞知松的脸上全是怒色,“这是一个女子能够说出来的话?”
“虞令仪,你是女子!这么张口闭口说起自己的亲事满不害臊还教训长辈,你是当真仗着自己当年是清白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虞述白也在一旁骂了一句,“我就知道那陆砚之同你和离你也定是有原因的,你这样的性子有哪个男子敢……”
他话还没说完虞令仪就猛地转过头,呼吸急促。
细听之下,声音更有冰雪之意。
“虞述白!请你走!风雪轩不欢迎你!”
虞述白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瞪着她,“虞令仪,你这个语气同我说话?”
“我说错了什么?你这样的性子有哪个男子敢要你?”
“你瞧瞧,既然你昨日说陆砚之早就知晓你当年是清白的,这两年下来他还宠妾灭妻,可见你自己也有问题!凭什么就都要赖到我和爹头上!”
“哈!真是好笑,自己犯了错自己不承认,如今还要我和爹反过来来求你,怎么,你真的以为虞家离了你就不行了?”
虞令仪怒气猛地一滞,胸腔里更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她将面前的八宝茶盏拿起重重摔落在虞述白脚下,眸底尽是凌厉。
“滚出去!你滚!还有你也滚!”
“我是得寸进尺,我是贪得无厌,今日也轮不到你们这样同我说话!”
“我和陆砚之和离是我的问题?我不得他宠爱是我的问题?”
“我需要他的宠爱吗?没有他的宠爱我就会死是吗?”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知晓了当年我是清白的还要这么对我,说这些话来扎我的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个家我还是没必要回了。”
“还请父亲去请宗族长老过来!明日我就去祠堂自请除名!”
“采芙!送客!”
虞令仪歇斯底里说完这句,额头冷汗直冒,脸色也苍白若纸,脚底险些站立不住。
胸腔里一颗心激烈的跳动,恍若擂鼓,是从未有过的。
她已经做好了断亲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们竟无耻至此。
明明是想架着她回虞家用她来成全虞家的好名声,却张口闭口都是她的错,就连明知她过得如何也觉得是她咎由自取。
这话还来自她过往最亲近的哥哥!
她此刻有点明白清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姜岚享受的是将她还有虞家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上的话,那么眼前的虞述白或许早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虞述白了。
她以前的哥哥彬彬有礼,待人也和煦至极,待她更是无有不应。
而现在这个摆着高高在上嘴脸,浑不讲理的人,是姜岚不知何时“养”出来的虞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