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气氛凝滞,虞令仪羞愤难当的同时脑中又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方才陆砚之说的话。
他方才说什么?陆府会来官差?
好端端的,陆府怎么会有官差过来?
这又和从霜有什么关系?
虞令仪心口一紧。
不对,一定还发生了什么是采芙没有打探到而她也尚未知晓的事!
而这事陆砚之应当是知情的。
所以此刻她首先要紧的是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才能想办法把从霜救出来。
虞令仪心念陡转,暗暗掐住了掌心。
她黛浓的睫羽微垂,顷刻便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那泪砸在陆砚之掐住她软腮的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烫。
陆砚之整个人都愣住了,缓缓松开了捏住她颊侧的手。
便是上回承香寺那日他掌掴了她,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两年多来,她从不肯对他示弱半分。
这还是头一次。
陆砚之只觉这泪不光砸在了他的手背上,也砸进了他的心里。
他察觉到掌下的身子在不住轻颤,心头到底松软了几分。
或许他方才说的话还是有些过了,眼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
她未及十六就嫁给了他,身边也只有一个婢女陪着。
他方才说要打杀了自幼跟在她身边的婢女,又怎么会不让她伤心?
虞令仪吸了吸鼻翼,眼尾一点余红更是将这抹艳色发挥到了极致。
她攥紧身侧裙裾,仰起头目中含泪地看着他,眼神黯淡,眉间落寞。
“陆砚之,我怎么说也嫁给了你两年多,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能否请侍郎告诉我,从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砚之对上她眼中的一点恳求和希冀,当即心中塌陷地叹了口气,“蓁蓁,实在是你的婢女她先说错了话。”
他此刻全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在对他用苦肉计。
或许哪怕知晓,他也是甘之如饴。
陆砚之将先前他下值时在陆府门口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他伸出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软声道:“如果不是她信口开河胡编乱造,那蒋晗何至于要去报官?怎么就到要报官的地步了?”
说到那蒋晗陆砚之就恨得牙痒痒。
他看着自己身前的妻子,看着她孤立无援,整个人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菡萏,的确清艳不可方物。
一想到还有旁的男子也在觊觎她,陆砚之就恨不得将那人大卸八块。
他后悔了。
他不该为了当年那事和对外的逢场作戏就拖着两年多都不同她圆房。
如果一早就得到了她的身子,她眼下对他兴许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不过不急。
他还有机会。
得知始末后的虞令仪沉默了一瞬,心潮迭起,很快抓住重点道:“那从霜怎么会又被秦嬷嬷抓去了裕安斋?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么?”
陆砚之愣了一下解释道:“那时我只顾着去追蒋晗了,哪里还能盯着你的婢女?”
他自己说完也反应了过来。
当时在陆府门口他和长安一行人根本没顾得上从霜,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
既然是母亲不想让虞令仪出府,那么秦嬷嬷听到了从霜在府门口喊的那句话后,十有八九是将人提去了裕安斋让母亲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