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愣住了。
那几个字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仿佛不是从萧战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九幽地府里传上来的。
“他们不过是一群饿犬,只会互相盯着对方的牙,算计着谁能多啃下对手一块肉,生怕自己吃了半点亏。”
萧战踱步走回座位,他高大的身躯没有发出半点甲叶摩擦的声响,安静得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他重新坐下,椅子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呻吟。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那么直直地锁着龙椅上的皇帝。
“所以,陛下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萧战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半分起伏,却比任何威吓都更具分量。
“三日后这场鸿门宴,臣跟您保证。”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皇帝心头,“来的,都是客。”
“走的……”
他嘴角似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那不能称之为笑。
“都是鬼。”
皇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那股寒意不是从脚底升起的,而是直接从尾椎骨炸开,顺着脊柱疯了一样地往上蹿,瞬间冲爆了他的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这个男人……
眼前这个自称“臣”的男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这不是权臣,这是一柄已经开了刃,饮过血,还嫌不够渴的绝世凶刀!
自己……真的能驾驭得住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萧战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陛下,臣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皇帝的脸色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场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想维持住天子的威仪,可嘴角却不听使唤地抽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将军说笑了,朕……”
那个“朕”字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干涩、空洞,后面的话更是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战也没等他把话说完,只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上。
“为这场宴席,臣特地备下了一批好酒。”
他端起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杯壁。
“西域来的贡品,入口醇厚,回味甘甜。”他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叶,悠悠道,“据说,能让人……说真话。”
皇帝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听萧战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此酒还有一个好处,喝下去,便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皇帝,将那杯冷茶一饮而尽。
“也算是,陛下您……赐给他们的最后一点仁慈。”
“您怕臣功高震主,怕臣有朝一日,也想尝尝那把椅子的滋味。”萧战直接打断了他,目光坦荡得让皇帝无所遁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