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孙策当即亲笔回信吕布与陈宫,表示东吴将全力配合,依计行事。
同时,他也按照计划,正式回复曹操的联盟邀请。
信中言辞恳切,表达了对“匡扶汉室、讨伐逆臣”的热忱,以及对曹操的“敬仰”之情。
信件送出后,孙策与周瑜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并无半分暖意,唯有冰冷的杀机。
许昌,丞相府。
当曹操同时收到刘备与孙策同意联盟、共讨吕布的回信时,他正与几位心腹谋士商议政务。
展开文书,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曹操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露出一抹畅快而得意的笑容。
他捋着颌下的长须,双眼因笑意而微微眯起。
“好!好!玄德与伯符,果然皆是深明大义之人!”
他放下书信,对座下的荀彧、郭嘉等人笑道,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愉悦。
“吕布,勇而无谋,暴虐不仁,占据徐州,实乃天怒人怨!
今我三方合力,奉天子诏,行天罚之事,此獠末日将至矣!”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三方大军会师徐州城下,旌旗蔽日,吕布困守孤城、最终授首的场景。
看到了那富庶的徐州之地,尽数纳入他的版图。
看到了他挟大胜之威,进一步震慑天下群雄的辉煌未来。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曹操那略带得意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
时光如涓涓细流,于指缝间悄然滑过,转眼已是深秋十月。
中原大地的苍穹显得格外高远,湛蓝的天幕上,几缕薄云如丝如絮,漫无目的地漂浮。
然而,这片秋日的宁静之下,却潜藏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寒潮,自许昌方向弥漫开来,悄然侵蚀着徐州的边境。
许昌城外,广袤的原野上,旌旗猎猎,迎风招展,遮天蔽日。
阳光照射在密密麻麻的枪戟矛戈之上,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寒光,连成一片金属的森林。
曹操身披精工锻造的玄色铠甲,外罩一件绣有繁复纹路的深色大氅,端坐于神骏的“绝影”马背之上。
他面容瘦削,目光却锐利如准备扑食的苍鹰,缓缓扫过眼前这支汇聚了三方势力的庞大军队。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峻而自信的弧度,仿佛已然看到胜利的旌旗在徐州城头飘扬。
他亲自挂帅,联合了屯兵小沛、看似恭顺的刘备,以及那位“深明大义”、回信言辞恳切的江东之主孙策。
三股力量拧成一股,乃是当世极强的联军之一,兵锋所向,直指吕布盘踞的徐州。
秋风变得愈发寒凉,卷起地上枯黄的草屑与落叶,在空中打着凄凉的旋儿,掠过士兵们冰冷的脸庞。
若按原本命定的轨迹,曹操早在月余前的九月便应挥师东进。
然而,这场大战的序幕,已是延迟至这更深露重的十月。
曹操捋了捋颌下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运筹帷幄的得意。
浑然不觉自己正踏入陷阱。
与此同时,徐州城。
尽管同样笼罩在战前的紧张氛围中,气氛却与联军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
一种引弓待发、沉凝如山的气息,弥漫在城垣内外。
吕布早已从孙策那里得到了曹操确切的出兵日期与兵力部署。
这些时日,他并未选择龟缩城内,被动挨打,而是以一种更符合其性格的悍勇,积极整军经武。
校场上,杀声震天动地,沉重的脚步声与兵刃破风的呼啸交织在一起,卷起漫天黄尘。
吕布屹立于点将台中央,身形伟岸。
他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猩红的披风在秋风中狂舞,如同燃烧的烈焰。
那双环眼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烧着炽烈如熔岩的战意。
“曹阿瞒……”他心中发出低沉的咆哮,五指猛然攥紧,坚硬的指套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你想驱狼吞虎,坐收渔利?做梦!我便叫你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时机已然成熟!他吕布,纵横天下,何曾惧过正面厮杀?又何曾甘于蜷缩一隅,等待敌人兵临城下?
反客为主,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方是他飞将吕奉先的赫赫威名所在!
城西。
一处栽种着几株高大梧桐的僻静院落,秋意似乎格外眷顾此地。
金黄的叶片已落了七八成,厚厚地铺在青石板上,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
徐澜依旧是一袭胜雪的白衣,纤尘不染,静坐于院中石凳。
他捧着一卷书简,津津有味的读着。
而在外面。
往日市井的喧闹声中,如今掺杂了些许的肃杀之意。
连拂过院落的秋风,似乎都带上了铁锈与硝烟的味道。
“历史的车轮,终究是碾过来了……”
没过多久。
院外传来了阵熟悉却又与往日不同的脚步声。
脚步声较之平日的轻快矫健,明显多了几分急促与沉重。
吕玲绮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院门口。
她今日换下了一贯的玄色劲装,穿上了一身更便于行军作战的暗褐色皮质软甲。
甲叶轻薄而坚韧,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她窈窕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段。
秀发依旧如男子般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显得干练非常。
然而,少女那张素来英气逼人、神采飞扬的俏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秋霜,沉凝得化不开。
其眉宇间锁着一丝忧虑。
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快步走到徐澜面前,站定,目光深深地看向他,仿佛要将他此刻平静的模样刻入心底。
“徐澜。”
“大军……定于明日清晨启程。”
她的话语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如琴弦骤然绷紧。
少女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冰凉的剑柄。
短暂的沉默后,她终于还是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再次问出了口,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徐澜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