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士卒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将消息飞报入城。
不多时,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以及寥寥数名随从,匆匆赶至城门前。
他抬眼望去,只见大军阵前,那匹神骏异常的赤兔马上,端坐着道如同战神般的身影。
那身影不是吕布又是谁?
刘备心中不由一懵,脸上挤出几分惶惑与恭敬,连忙上前几步,拱手施礼,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吕将军大驾光临,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却不知将军这是何意?怎的突然率领大军,来围我这小小沛城啊?”
吕布端坐于赤兔马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刘备那看似恭敬的姿态。
他心中那股因战马被劫而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只觉得对方惺惺作态,是在故意装傻充愣。
这无双猛将当即冷哼一声,声音仿若寒冰,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着刘备骂道:
“大耳贼!休要在此假作不知!”
“昔日你被纪灵大军围困,穷途末路,是谁辕门射戟,逼退纪灵,救你于大难之中?
你不知感恩图报便也罢了,如今却为何忘恩负义,纵容部下,行那匪盗之事,夺我马匹?!”
刘备突然被骂,脸上错愕之色更甚,完全摸不着头脑,立即否认道:
“吕将军何出此言?备安身立命,全赖信义二字,岂会行此等不堪之事?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误会?”
吕布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目光如刀,骤然转向刘备身旁那个黑脸环眼的魁梧大汉。
“环眼贼!你还想抵赖不成?!
我部下亲眼所见,就是你张翼德,带人假扮山匪,劫我一百五十匹良驹!
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
众人的视线,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了张飞身上。
张飞被吕布当众指骂,黑脸涨得发紫,环眼圆瞪,虬髯戟张。
可他不仅没有丝毫心虚怯懦,反而猛地踏前一步,声若洪钟,反呛回去:
“是俺老张夺了你的马又如何?!”
他伸手指着吕布,怒气更盛。
“你这三姓家奴!只顾着在此叫嚣!
俺夺你马匹你便恼了,你怎不想想你当初是如何趁我哥哥不在,倚仗兵力,强夺我哥哥徐州基业的?!
那时你可曾讲过半分道理?!”
“如今倒来质问俺老张?!真是岂有此理!”
吕布听到这抢马贼不仅爽快承认,竟还敢当众揭他疮疤,反唇相讥,甚至辱及他生平最忌讳的“三姓家奴”之称。
他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血管突突直跳,胸中怒火如同火山喷发,再也无法抑制。
“环眼贼!好大的狗胆!在我面前还敢如此言语不逊!”
吕布暴喝一声,声震四野,仿佛晴天霹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会意,一声长嘶向前冲出数步。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遥指张飞,目光森冷无比,杀意如实质般弥漫开来。
“今日若不狠狠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匹夫,你便不知我吕布手中画戟的锋利!”
被吕布怒骂着,张飞这个暴脾气也忍不了,他不顾刘备的劝阻,当即便与吕布战作一团。
只见张飞环眼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布满血丝,虬髯根根戟张,仿佛一头发狂的雄狮。
他猛地一夹胯下战马,那马吃痛,唏律律一声暴嘶,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吕布!
哗哗——
他手中那杆丈八蛇矛更是带起一阵刺耳欲裂的罡风,仿佛一条择人而噬的黑色巨蟒,直噬吕布咽喉。
显然,势要将这羞辱他的“三姓家奴”捅个对穿!
吕布端坐于赤兔马上,眼见张飞含怒杀来,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掠过一丝轻蔑与暴戾。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
面对那凶悍无匹的蛇矛突刺,吕布甚至未曾移动半分。
只是单臂一震,那杆沉重无比的方天画戟便如臂使指般骤然扬起,不偏不倚地迎向矛尖!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猛然炸响,仿佛平地惊雷,震得周遭士卒耳膜嗡鸣,气血翻腾!
戟矛相交之处,竟有点点火星迸溅而出,可见双方力量之刚猛,速度之迅疾!
张飞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自矛身传来,虎口顿时震颤起来,险些拿捏不住兵刃。
吕布却只是身形微晃,便卸去了那股反震之力,赤兔马四蹄如钉在地上,纹丝未动。
他狞笑一声,画戟顺势一绞,戟上月牙小枝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抹向张飞脖颈!
这一击刁钻狠辣,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张飞当即一个镫里藏身,险之又险地避过那夺命寒芒。
冰冷的戟风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走了几缕发丝,令他脊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可张飞在此生命威胁下,战意却是愈发旺盛。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张飞是鲁莽悍勇,天生神力,将一杆丈八蛇矛舞得泼水不进,矛影重重,带着一股子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狂风暴雨般攻向吕布。
而吕布则是天下无双的神勇,方天画戟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
或刺或劈,或扫或挑,每一式都蕴含着开山裂石般的巨力,却又带着超出凡俗的精妙与灵动,宛若神魔降世,睥睨人间!
他们的战斗,已非常人所能理解。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
二人挺戟持矛交锋,酣战一百余合,未见胜负。
战场之上,只见尘土漫天飞扬,遮蔽了日光。
两匹马,一红一黑,如同两道纠缠的旋风,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
嘶鸣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周围双方的士卒皆看得目瞪口呆,心神摇曳。
那凛冽的杀气与戟风矛影,迫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刘备在阵前看得是心惊肉跳,手掌心中已满是冷汗。
他见张飞虽然勇猛,矛法狠辣,但在吕布那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已是守多攻少,显然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