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奇是什么让他们的反应如此奇怪。
徐澜闻言,侧过头看向她,嘴角依旧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轻松道:
“没什么,他们不过是刚刚发现了彼此的真实身份罢了。”
莎娜听完翻译,脸上浮现出更大的问号。
她微微偏头,重复道:
“发现了……彼此的身份?”
这个答案非但没能解惑,反而让她更加好奇。
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见多识广的宋岩露出那般见鬼似的表情?
甚至连那位沉稳的少年,和温婉的李乐小姐,都显得那般惊讶?
她如宝石般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视线再次扫过神色各异的几人。
虽然心中好奇得如同有猫爪在挠。
但她终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深知礼节分寸,明白有些事情不宜追根究底,尤其是涉及他人隐私之时。
于是,她只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杯中殷红的葡萄酒,将那份好奇暂时压回心底。
在周围热闹喧嚣的宴会氛围中。
她稍稍放松下来,任由心神放空片刻,享受着这难得忙里偷闲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一名身形圆润、穿着昂贵丝绸礼服的中年贵族,正领着一位瘦高秃顶、面容古板的老者,朝着她这边走来。
那贵族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快步来到莎娜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声音洪亮,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意味:
“尊敬的莎娜小姐,您好。”
莎娜认出这是城中颇有势力的图斯家族成员,于是微微颔首,回以礼貌的微笑。
那贵族见状,连忙侧身。
将身后的秃顶老者让到前面。
他指着老者,语气颇为自豪地介绍道:
“莎娜小姐,请允许我为您引荐。”
“这位是我们图斯家族相交多年的好友。”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同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莎娜的神色:
“一位行医超过四十年的资深医师!”
“经验极其丰富,见识过无数疑难杂症。”
见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图斯便继续吹捧道:
“他的医术精湛高超,在业内享有盛誉!”
“想必一定能对总督大人的病情,提供至关重要的帮助!”
莎娜原本有些意兴阑珊。
这些天类似的话她听得太多了。
但听到“行医四十年”和“经验丰富”时。
她的眼眸还是不由自主地亮了一下,心底深处,那几乎被一次次失望磨灭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悄悄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光。
然而,这股冲动很快便被理智压了下去。
她迅速冷静下来,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这些时日以来,从总督府自己重金聘请的名医,到各路贵族富商“强烈推荐”的“神医”。
来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个都吹得天花乱坠,仿佛能手到病除。
可结果呢?
不是束手无策,就是胡乱用药。
甚至有几个庸医开的方子。
差点让父亲的病情雪上加霜!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
她的心早已在一次次的起伏中变得疲惫而麻木。
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看起来颇有些派头,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另一个徒有虚名的骗子?
那图斯家族的贵族见莎娜眼神中的光亮迅速黯淡下去,脸上意动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疏离。
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知道对方这是不信了,于是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变得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赌咒发誓的意味:
“莎娜小姐!请您务必相信!”
“我愿以图斯家族百年积累的声誉向您担保!”
他拍着胸脯,试图增加话语的分量。
然而话一出口,似乎又觉得说得太满。
连忙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这位老先生……他至少有大概率能缓解总督的痛苦!”
莎娜听完他这番前后矛盾的“担保”,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嘴角扯出一抹略显讽刺的弧度。
“以家族声誉担保?”
“后面又跟个‘大概率’?”
她在心中暗暗吐槽:
“这滑头的老狐狸……说话真是半点责任不肯担。”
她目光扫过那名一脸倨傲、仿佛世外高人的老医师。
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满脸堆笑、眼神闪烁的图斯家族贵族,心中的怀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
“这两个人……真的能信任吗?”
她不禁扪心自问,答案当然是不能信任,于是她不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可怀疑归怀疑,纠结归纠结。
但一想到父亲此刻正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她都不愿意轻易放过。
万一……万一这次真的有用呢?
她实在不忍心放弃任何机会。
于是,她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至少,先让这位老医师去看看。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露出得体的微笑,目光转向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秃顶老医师。
少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尊重:
“冒昧请问……您以前是否接触过类似的肠疾病例?”
那老医师闻言,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得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沉稳,甚至带着几分倨傲的语气回答道:
“我自然是接触过的。”
“而且不止一例。”
他顿了顿,微微扬起下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不容置疑的姿态,开始侃侃而谈,声音沙哑响亮:
“并非老夫夸口……”
“凡是由我亲自诊断并接手治疗的肠疾患者,最终无一例外,全都康复如初!”
“至今未有失手!”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掷地有声。
仿佛已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
一旁的图斯家族贵族听得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莎娜也被他这强大的自信感染,眼眸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然而,一直静静旁观的徐澜。
听到这番“豪言壮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由在心中暗暗吐槽:
“治好的都康复了……”
“那没治好的呢?”
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在这个医疗水平落后的时代。
面对棘手的内脏疾病,所谓的“治疗”,风险何其之高。
那些“未曾提及”的病例,恐怕早就去见了上帝。
徐澜目光扫过那位一脸傲然的老医师,和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莎娜。
最终只是在心中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