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即国——这便是对徐澜此刻状态最好的形容。
政权是否稳定,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当他坐于帝座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唯一的帝王!
而在汴梁被攻破的时候。
南方。
临安。
寒风卷着西湖水,扑打在临安城新漆的朱门之上,带起一阵湿冷的咸腥。
腊月的江南,本该是湿寒入骨。
可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刻意粉饰的惶惶之气。
只见那一座座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间,悬挂的并非迎春桃符,而是层层叠叠、墨迹淋漓的素白长幡。
其上斗大的黑字,刀劈斧凿般刺目:
【诛魔星,复正统!】
【徐澜祸世,邪魔乱纲!】
【昊天在上,佑我大宋!】
临安行宫深处,暖阁熏香浓得化不开。
一名身形清瘦,却裹着厚厚的貂裘的中年人,正以瘦削的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一方温润印玺。
这中年人模样生的甚为儒雅,身上披着龙袍,可精神恍惚,没有分毫的威严之气。
而他,自然便是赵佶了。
此刻,在赵佶面前,有几名身着紫袍、气度雍容的老者垂手肃立。
老者们嘴角含笑,双眸微眯,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情绪。
这些人乃是江南士族的领袖,如吴县范氏、钱塘钱氏、明州楼氏、常州张氏……
从文学世家到水利工程世家,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根底深厚,占有的良田不知多少。
如今赵佶落难,来到临安,他们也无需卑躬屈膝。
相反,当这位曾经的天子仅率寥寥几名亲信和妃子来到这里时,帝王和臣子的地位便发生了倒转。
士族们虽然支持赵佶再度登基,于临安称帝,可实际上,后者已成傀儡。
“官家。”其中一名老者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绵软腔调,却字字如针:
“那徐澜逆贼已然攻往汴梁,他僭称霸王,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其行径,非人哉!
屠戮宗室,践踏礼法……视我煌煌大宋如无物!
此獠不除,国将不国,天下倾颓!”
老者冷声道:“钦天监昨夜急报,‘荧惑守心’之凶象已现!
荧惑主兵灾,守心乃帝星蒙尘,此乃上天示警,直指徐澜此獠,乃荧惑凶星下凡,祸乱人间的邪魔外道!”
“果真如此!”赵佶猛然攥紧拳头,语气激动道:“那此獠到底该如何除掉?”
听闻此言,另一名老者开口道:“官家,您当先虔诚祭天,向苍天寻求庇佑。”
“苍天庇佑?”赵佶愣了愣,他望着老者,只感觉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但凡向苍天寻求庇佑有用,他也不至于狼狈逃窜,被徐澜逼到了这种地步。
此刻听到这些士族竟然让他寻求苍天庇佑,不由立刻让他感觉荒唐。
但对方却并非是来找他商量的,在将此事告知于赵佶后,便转身离开。
几日后。
临安城西,凤凰山麓。
一座高大祭坛拔地而起,其通体以白玉垒砌,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