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他的眸光,仿佛已穿透层层宫墙,看到了龙椅上那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身影。
“驾!”
一声轻叱,如同金铁交鸣。
徐澜轻轻一磕马腹,身下那匹神骏异常的战马便如通晓心意般,迈开沉稳而充满力量感的步伐,蹄声清脆地踏离城门。
见主上在前方行进,他身后精骑们也如同水银泻地,沉默而迅疾地紧随其后,化作一道沉默的、势不可挡的黑色铁流,奔向远方!
……
几日后。
哗哗——
如鹅毛般的大雪再次下落。
朔风卷着鹅雪,抽打在路边残破的垛口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此刻,八百玄甲精骑肃立如林,人与马呼出的白气在凛冽空气中凝成一片低垂的寒雾。
战马偶尔不安地踏动铁蹄,甲叶碰撞的细碎金铁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律动。
徐澜立于前方,神情微沉。
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们越向前走,嗅到的血腥气越浓郁。
途中还碰到了一些被大雪覆盖的冻尸。
哒哒——
就在这时,岳飞策马从队伍前方折返,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勒马停在徐澜身侧,那张英武刚毅的脸上,现在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寒霜,眉头紧锁,仿佛压着千钧巨石。
“主上。”岳飞的声音喑哑,带着努力压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砸在冻土上:
“探马急报,前方阳武县…已陷贼手!”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想起方才探得的消息,心中便有无比复杂的情绪翻滚。
他将胸中翻腾的杀意强行压下,但眼中的寒芒却愈发刺骨:
“占据县城的,是一伙自号‘玄武神军’的乱匪。
其首领名唤吴天德,狂妄至极,竟敢自封‘玄武大帝转世’!
更可恨者——”岳飞先是沉默了下,随后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怒意道:
“此獠竟公然打着您‘翊圣真君’的旗号,招摇撞骗,聚众数千!”
徐澜坐于骏马之上,北斗龙吞甲在晦暗天光下流转着幽冷的银辉,肩甲的螭首吞口纹丝不动。
他并未转头,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通往阳武的官道,仿佛一尊沉默的银甲神祇。
岳飞继续道,语速加快,声音都略带颤抖:
“这吴天德,借神名却行魔事!
其麾下匪类,在阳武县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他强征钱粮谓之‘供奉真君’,掳掠民女美其名曰‘充作玄女’!稍有反抗,便是家破人亡!”
岳飞咬了咬牙,下意识握紧腰间悬着的长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最令人发指的是,凡城中百姓,胆敢供奉您神位画像,或是有佩戴翊圣教符箓者,皆被此獠指斥为‘心怀叵测的伪信’!”
岳飞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愤怒:
“剜眼!割舌!然后…悬首于城门楼示众,曝尸于风雪之中!
他竟妄图以此酷刑震慑人心,彰显其所谓‘玄武神威’!
阳武四门,此刻…此刻已挂满无辜百姓和忠信义民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