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零陵郡城外，一处不起眼的山坡背面。
影卫荆州镇抚使陆炳，正像个贼一样趴着，小心翼翼地举着一个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对着远处的叛军大营瞅个不停。
他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嘴里还啧啧称奇。
“哎呀，这个叫望远镜的东西，是真他娘的好用啊！隔着这么远，对面营里都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王爷这种神仙脑子，才能想出这么好的玩意儿，张头那样的神仙手艺，才能造出来。”
他一边看，一边还得瑟地对旁边同样趴着的千户蒋虎念叨：“可惜啊，天一大人现在得在零陵城里头，贴身保护王爷和陛下，他是没这个福气，享受到这宝贝了。”
蒋虎在旁边听得爪心挠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陆炳手里的望远镜，跟看着脱光了衣服的美人似的。
“头儿，那个……给我看看呗？就一眼！你这都看了快两天了，眼珠子不酸吗？”
“去去去！”陆炳眼睛都没离开望远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一个千户，这玩意儿是现在能让你看的吗？你当这是大白菜呢，随便让你拱？我可听天一大人说了，这宝贝总共就俩！一个在咱们这儿，负责刺探军情，一个在王爷手里，估计是晚上看星星用的。金贵着呢！”
蒋虎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嘀咕起来：“我都服了，说好的今天你休息，我来值班，你把东西交给我用。不就一个望远镜么，看把你神气的……”
陆炳的耳朵尖得很，立马把望远镜从眼前挪开，斜着眼瞥他：“嗯？小虎，你小子嘀咕啥呢？是不是皮又痒了？”
“没啥没啥！”蒋虎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头儿，我这是在夸您呢！夸您慧眼识珠，夸王爷雄才大略，天作之合！”
“这还差不多。”陆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你小子这么会夸，就对了。要不是王爷，你能有现在的生活？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现在出息了，老婆都娶到三房了。可以啊，比我还多一个。”
蒋虎一听，腰杆子下意识地挺了挺，脸上全是得意。
“但是！”陆炳声音猛地一沉，“我告诉你！这都过去多久了？你那二房的喜酒，到现在都没请咱们弟兄们喝！你好意思吗？你这会还想用望远镜？你想屁吃呢！啥时候把你欠的这顿饭给补上了，再跟我提这个事！”
蒋虎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整个人都蔫了，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他支支吾吾，满脸尴尬：“头儿，那不是……那不是最近军情紧急嘛……我……我保证！等这次平叛结束，我立马就补！双倍！我请大家去洛阳最好的馆子，听最好的曲儿！”
“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说的！我说的！”蒋虎指天发誓。
“头儿，那……望远镜……”
陆炳看着他那副猴急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把手里的宝贝疙瘩递了过去，嘴里还警告着：“行吧，就半刻钟啊！可别给老子超时了！更不准给老子弄坏了！”
“知道知道！谢谢头儿！”
蒋虎一把将望远镜夺了过来，如获至宝，激动得手都在抖。
他学着陆炳的样子，把望远镜凑到眼前，嘴里发出一声惊叹：“卧槽！真他妈神奇啊！跟天眼似的！”
他拿着望远镜摇摇晃晃地到处乱看，看天上的鸟，看远处的树，看叛军营里飘扬的旗子，兴奋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咦”了一声，停了下来。
他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头儿，这情况不对劲啊。我怎么看到一群穿着南越军服的人，鬼鬼祟祟地在一个山坳里挖洞呢？”
“挖洞？”陆炳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抬，“挖洞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在挖茅厕。”
蒋虎没有回话，依旧举着望远镜，嘴里继续念叨：“哎呦，人还不少啊。哎呦呵嘿！还挺专业，还用上独轮车往外运土呢，这茅厕挖得够大的啊……”
陆炳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挖个茅厕，还不少人？还他妈用独轮车运土了？咋地，这是要挖个粪池出来吗？
“你小子到底看到啥了？”陆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拿过来，我看看！哪有好好的挖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