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上升,陆逸然低头凝视着怀中安睡的慕南嫣。
她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轻柔。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滴”的一声,指纹锁应声而开。
陆逸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屋内。
暖黄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整洁如初的客厅,每件家具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连茶几上的杂志都整齐地码放着。
好在这个房子之前有找家政来定期打扫卫生,不然这么久没有回来,怕是都落灰了。
他径直走向主卧,动作轻柔地将慕南嫣放在床上。
为她掖好被角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细腻的脸颊,陆逸然呼吸一滞。
鬼使神差地,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离开卧室后,陆逸然这才注意到自已衬衫上沾染的污渍。
陆逸然此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眉头微蹙,快步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却冲不散脑海中那张恬静的睡颜。
陆逸然从浴室出来,担心吹风机的噪音会惊醒慕南嫣,所以他只用毛巾随意的擦拭着湿发。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棉质家居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靠在沙发上,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最终握着半湿的毛巾沉入了梦乡。
……
刺目的车灯撕裂夜色,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划破寂静。
慕南嫣站在车行道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失控般朝她冲来。
她浑身僵住,双腿像灌了铅,连呼吸都凝滞在喉咙里。
车灯越来越近,刺得她睁不开眼,死亡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啊——”
慕南嫣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睡衣。
梦中刺目的车灯和尖锐的刹车声仍在脑海中回荡,她攥紧被单的手指节发白。
她大口喘息着,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是梦……只是一场梦。
可下一秒,她环顾四周,瞳孔骤然紧缩,刚放下的心此刻又提了上来。
房间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陌生的轮廓,这不是她的卧室。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慕南嫣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自已在医院做检查,检查完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之后……
然后呢?慕南嫣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于自已怎么来到的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逸然将她送去的医院,是不是他把我带回来的?对,陆逸然呢?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底蔓延。
推开卧室门,客厅里与卧室截然不同,此刻的客厅亮如白昼,慕南嫣被灯光刺的睁不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慕南嫣看到眼前的场景,怔在原地。
陆逸然半靠着扶手,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手里攥着一条半干的毛巾,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看着屋里的陈设,以及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慕南嫣的心跳渐渐平复,她已经确定了,自已在悦湖云邸。
可是看着陆逸然难得一见的疲惫模样,慕南嫣突然有一丝心疼,今晚他应该累坏了吧,明明自已手上也有伤,却抱着她走了这么久的路,还要开车送她回来……
慕南嫣轻手轻脚地走近,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一旁的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陆逸然睡得很沉,即使感受到毯子轻轻覆在身上,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呼吸依旧平稳。
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疲惫。
慕南嫣见状松了一口气,就在毯子盖在陆逸然身上的时候她就后悔了,自已这是在干什么?
要是他醒来发现,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已半夜梦游,莫名其妙关心起他来?
她咬了咬唇,迅速收回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慕南嫣犹豫了。
真的要现在回去吗?
空荡荡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辰辰不在,寂静的走廊、昏暗的客厅,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藏着未知的危险。
更何况,那个想害她的人还没找到。
万一……对方就等在楼下呢?
夜风从窗缝渗入,她后背一凉,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最终,她缓缓松开把手,轻手轻脚地退回卧室。
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没醒过,没给他盖过毯子,更没在深夜因为他而犹豫不决。
慕南嫣重新躺回床上,拉高被子蒙住半张脸,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
可心跳声却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之前睡了一觉,慕南嫣此刻十分的清醒,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通病,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脑子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慕南嫣当然也不例外。
她仰面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黑暗中,那辆黑色轿车刺眼的灯光仿佛仍在眼前闪烁,引擎的轰鸣声犹在耳畔回响。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已根本不认识那个司机,他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是受人指使?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在华国买凶杀人,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又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在海城的人际关系。
她来海城之后人际关系还是挺简单的,除了姥姥姥爷这些家人,就只有后来通过苏沐阳认识的那些人,但是她和那些人并不熟,更谈不上结怨,除了云千雪。
但是她们两个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吧,应该不会是她。
再后来,她就只有在同学聚会上和关筱筱有点矛盾,但是以慕南嫣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没有胆子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更何况她还没钱,更不可能了。
她和这两人的矛盾,基本上都是来自于争风吃醋,断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
难道是认错人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慕南嫣就直接否定了。
地下车库虽然昏暗,但那辆车第一次逼近时就应该看清了。
更可疑的是,对方明明已经擦身而过,却特意掉头再次冲来,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那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呢?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让她呼吸一滞。
上官夫人?
今天在楼上那场不欢而散的争执还历历在目。
更蹊跷的是,一向傲慢的上官夫人只是离开了片刻,回来态度就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之前让她道歉她都是百般推诿,那样子仿佛让她道歉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是等她再次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主动上前道歉。
这反常的转变,与上官夫人一贯的作风当真是大相径庭。
而现在想来,慕南嫣前脚刚离开,后脚就遭遇车祸,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