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栾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向大黑塔解释清楚与阮·梅合作的来龙去脉。
他本不打算细说，可不知为何，大黑塔对每个细节都刨根问底。
那双透过人偶注视着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把每个环节都摊开来讲。
他原以为说到一半，大黑塔就会用那句经典的“嗯，嗯，就这啊，你自已看着做吧。”打断他，然后兴致缺缺地离开。
可这次她却听得格外认真，甚至在他停顿的间隙还会追问“然后呢”。
这份反常的耐心让白栾有些意外，却又隐隐感到一丝暖意。
不管怎样，比起从前那个对万事都漫不经心的黑塔，现在的她似乎更愿意把他当作一个特例，给予更多的关注。
这总归是件好事。
说起来，最近感觉现实中的大黑塔开始往小黑屋里的那位演变了。
果然大黑塔就是大黑塔，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在阮·梅离开后，不久后螺丝咕姆也准备离开空间站。
作为螺丝星的君王，他本就日理万机，这段时间在空间站的停留已经积压了太多政务需要处理。
月台上，螺丝咕姆的飞船静静停泊着，流线型的机身反射着月台的灯光。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我们不得不暂别了。”
螺丝咕姆在舱门前转身，金属面庞上流动着柔和的光晕。
“在此，我要向你表达诚挚的感谢，白栾。”
螺丝咕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机械特有的韵律：
“逻辑：我们的交谈，是一场场令人愉悦的心智探戈。
你的洞察总能为我廓清迷雾，优化我的逻辑模块，为课题研究提供关键参数，带来关键的进展。
结论：这段在空间站与你共处的时光，注定会成为我漫长旅程中，一段温暖而闪亮的回忆。”
“哪里哪里……说到底我不过是指了方向而已，一路走过去的，可是你自已啊。”
白栾听的连连摆手。
求求你，螺丝咕姆。
不要再夸我了。
我已经很后悔为你提供那么多建议了。
不要再提醒我干了这件事。
我真求你了。
或许是白栾内心的祈祷终于起了作用，螺丝咕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优雅地行了一个告别礼，便登上了飞船。
看着飞船缓缓驶离月台，白栾长舒一口气。
这画面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副本通关的结算界面——那个难度标着“SSSSSS“、三位天才齐聚的噩梦副本，总算迎来了尾声。
虽然通关评分不高（按白栾的评分标准），工作量也没见减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副本终于结束了！
远处，通过人偶注视着这一切的大黑塔，莫名感到一阵危机感。
说实话，她再次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要被挖墙角的感觉。
好像白栾只要开口表示想要去别的天才那去当助理，无论是阮·梅还是螺丝咕姆都会欣然接受。
也许下次白栾为天才送行的时候，自已本体也该来一趟了。
不过说起来……
如果阮·梅和螺丝咕姆向他发出邀请，他会同意吗？
虽然就算他答应了，她也有的是办法把他抓回来，但是……
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
“白栾。”
“怎么了？”
“如果你率先遇到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你会成为他们的助理吗？”
“……”
白栾稍稍思考一下，便得出了答案。
“不会，如果遇到其他天才，我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如果先遇见螺丝咕姆，那位机械绅士大概会提供一些人道主义援助，把他送到一颗适宜生存的星球，然后就此别过。
毕竟有机生命体很难在机械星球久留。
也许他之后会有些机遇，但能否成为今天的他，就很难说了——不是哪里都有黑塔空间站这样优越的学习环境。
如果没有小黑屋里那位大黑塔的陪伴，他恐怕也很难熬过那些独自苦修的漫长时光，学习效率也必定大打折扣。
至于如果先遇见阮·梅...
大概会被直接分解研究了吧？
所以如果没有遇到黑塔的话，还不知道自已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这么一想，自已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还真是走运呐。
“回想我这一生，在茫茫星海中能遇见你，还真是……幸运啊。”
白栾看向黑塔人偶，轻声说道：
“大概自已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在这次相遇上了吧。”
黑塔人偶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缓步走近，仰头看着白栾，人偶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以前我很少干涉你的选择，因为觉得没必要，但现在...你不准当别人的助理。”
白栾微微低头，看着难得露出这般神态的黑塔人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你那是什么笑容？”